飘荡远去。经常一个人在那岸边,先打一通虎虎生威的王八拳,再大喝几声,使劲跺脚,咋咋呼呼扯几句脚底一声雷、飞雨过江来之类的,装模作样一手掐剑诀,另外一手搭住手腕,一本正经默念几句急急如律令,将那漂浮水面上的树叶,一一竖立而起,拽几句类似一叶飞来浪细生的书上酸文。
在山上吃过饭,刘羡阳一路打着饱嗝徒步下山,等他回到河畔铺子,已经入夜。路过镇的时候,听到了打更的声响。一夜五更,刘羡阳听到的是戌时第一更。
更夫巡夜,提醒世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实在以前骊珠洞的镇,是没这讲究的。
结果看到个朋友,坐在竹椅那边喝酒,是窑务督造大人,出身大骊京城篪儿街的曹耕心,算是刘羡阳结识的朋友当中,当官最大的一个了。
刘羡阳屁颠屁颠一路跑过去,曹督造弯腰捡起一只搁在脚边的酒壶,本就是留给刘羡阳的,轻轻抛去,笑道:“再晚一刻钟出现,我就要不告而别了。”
刘羡阳接过酒水,坐在一旁,笑道:“高升了?”
曹耕心点点头,使劲揉脸颊,无奈道:“算是吧,还是跟姓袁的当邻居,一想到那张打就喜怒哀乐、动也不动的门神脸,就心烦。”
这么多年来,曹督造始终是曹督造,那位从袁县令变成袁郡守的家伙,却已经在去年升官,离开龙州官场,去了大骊陪都的六部衙门,担任户部右侍郎。
许多大的王朝,往往都会设置陪都,而陪都衙门,品秩至多降一品,甚至官身与京师相同,多是上了岁数的勋贵养老之地,以“陪都事简”打发出京师,去往陪都任职,挂个荣衔虚职,或是一些京官的贬谪去向,朝廷算是对其尽量保全颜面。
只不过大骊王朝当然与此不同,无论是陪都的地理位置,还是官员配置,都表现出大骊宋氏对这座陪都的极大倚重。
陪都的六部衙门,除了尚书依旧选用稳重老人,其余各部侍郎,全是袁正定这样的青壮官员。
而且陪都诸司,权柄极大,尤其是陪都的兵部尚书,直接由大骊京师尚书担任,甚至都不是庙堂群臣所预料那般,交由某位新晋巡狩使武将担任此职,只兵部奏请、铨选之权柄,事实上已经从大骊京师南迁至陪都。而陪都历史上首位国子监祭酒,由建造在北岳披云山的林鹿书院山长担任。
曹耕心以心声道:“关于你和你朋友的本命瓷,有些新眉目了。”
刘羡阳点点头,抿了一口酒,“欠你一个人情。”
骑龙巷压岁铺子那边,石柔哼唱着一首古蜀国流传下来的残篇歌谣。
白云在,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复能来。
如今铺子里边多了个帮忙的伙计,会话却不爱话,就像个哑巴,没客饶时候,孩子就喜欢一个人坐门槛上发呆,石柔反而喜欢,她也从不吵他。
孩子每除了按时定量练拳走桩,好像学那半个师父的裴钱,同样需要抄书,只不过孩子性子倔强,绝不多出一拳,多走一步,抄书也绝对不愿多写一字,纯粹就是敷衍了事,裴钱回来之后,他好拿拳桩和纸张换钱。至于那些抄书纸张,都被这个昵称阿瞒的孩子,每丢在一个竹篓里边,填满竹篓后,就全部挪去墙角的大箩筐里边,石柔打扫房间的时候,弯腰瞥过竹篓几眼,蚯蚓爬爬,弯弯扭扭,写得比时候的裴钱差远了。
石柔很喜欢这样平静祥和的生活,以前独自一人看着铺子,偶尔还会觉得太冷清,多了个阿瞒,就刚刚好了。铺子里边既多了些人气,却依旧安静。
如今镇愈发商贾繁华,石柔喜欢买些文人笔札、志怪,用来打发光阴,一摞摞都整齐搁在柜台里边,偶尔阿瞒会翻看几页。
今铺子生意一般,石柔和阿瞒一起各看各书,孩子站在板凳上,还需要踮起脚跟才校
孩子突然将那本文人笔记横移几寸,伸手抵住书页,石柔转头一看,是书上前贤的一句话。
人之初,下通,人上通。旦上,夕上,与人,旦有语,夕有语。
石柔莞尔一笑,只不过察觉到不妥,如今自己是怎么个姿容面貌,她当然心里有数,石柔赶紧收敛神色,与孩子轻声解释道:“去了山上修行仙术的那些神仙老爷,都相信在很久很久之前,地相通,神人共居,怎么呢……打个比方,就跟如今咱们市井走门串户差不多,只不过有些门户门槛高,就像镇福禄街和桃叶巷,一般人轻易去不得,敲门也不会有人应的,可是咱们这儿骑龙巷,自然就是门槛不高了。不过那些人相通的道路,到底在哪里是什么,书上就传得很玄乎喽,有是飞升台,有是一棵大树,有是一座山岳,反正也没个准话。”
孩子点点头,大概是听明白了。
龙泉剑宗山上。
阮秀一个人走到山巅崖畔,一个身体后仰,坠落悬崖,一一看过崖上那些刻字,开神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