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坐在蒙泽草地上,背靠大榕树,将布箩放在身旁松软的草上,拔掉身前二尺来宽的青草,露出泥地,在这里生了一簇篝火。将宣纸撕碎,撕成巴掌大一块,当做纸钱,默默烧了起来。据说在东汉时期有一书法家名唤左伯,改进了造纸术,制成了比蔡伦所制的更好的纸,而后几百年书写之纸都冠以左伯之名,称为左伯纸。直到天宝年间,宣州泾县制出了更好的纸张,才有宣纸问世。
布箩生前不甚爱读书,陆远一直强迫她识字看书,而现在,却再也没有机会了。陆远嘴巴抿得很紧,一语不发,默默烧纸,却不知眼泪已滴到篝火竹炭旁,燃起“呲呲”的响声。在另一边,再也没有云水乡的青梅酒,再也没有仙渡廊桥,再也没有陆家堡的青砖白瓦,而自己只能烧一些宣纸给她,让她把自己心里的话写出来。
陆远蒙泽之上挑了一处好地方,挖了坑将布箩埋下,削了一块杨木,为她立了个碑,背靠榕树,面朝几里外的陆家堡。
“踟蹰亦何留?相思无终极。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
抹干净眼泪,翻开《穰苴剑谱》阅读起来,这是他报仇的希望。先前的半个月之内,陆远一直在修行《穰苴剑谱》内力篇的口诀,一身经脉已被雾蒙蒙的内力灌满,丹田经过几次压缩,已有蚕丝状的内力静伫,内力修为如此,应该能够支持他修行外功篇的剑诀了。
陆远这般想着,翻开外功篇,先是默读一遍,却发现,《穰苴剑谱》的外功篇并不复杂,田穰苴将外功修炼分为三个层次,分别名为:“十卒,百甲,万户”
不禁感到古怪,这田穰苴不愧是大军事家,连自己剑谱外功的层次也以兵卒命名。陆远继续看,却是发现十卒层次的外功口诀只有两篇,一为“戮刃”,一为“钩车”。百甲层次仅有一篇,是为“地怯”。那最为高深的万户层次也仅有一招,名曰“天定”。
不知为何百甲与万户层次的剑诀,仅有一招,便是整本《穰苴剑谱》,也不四招。
陆远没有想那么多,左右以自己现在的内力层次,是修炼不了百甲与万户篇的剑招的,这些疑问便将来再去思虑吧。陆远默默诵读起“戮刃”剑诀:
“凡战之道,位欲严,政欲栗,力欲窕,气欲闲,心欲一…”
陆远默然,解开宝剑上裹着的黑布,自剑鞘中抽出宝剑,宝剑三尺,入手沉而不堕,剑刃薄而不钝,剑身柔而不刚,王铁匠确实很够意思,费了一番心血,用了上好的精铁。
陆远右手持剑,按照戮刃剑诀,运转体内内力,果然发现,周身有薄雾般的内力向右手涌动,逐渐汇聚于右手上的三条经脉,即手三阴经。陆远感觉手上有酸麻之感,便运转戮刃口诀后半段,将内力从右手拇指的少商穴,中指中冲穴,掌心劳宫穴三个穴道催发而出。薄雾般的内力第一次在陆远的控制下涌出体外,慢慢包裹于宝剑之上。
陆远看着手中因包裹淡淡内力而微微发光的剑刃,如同镀上了一层银箔,陆远心道:这便是“戮刃”吗?戮兵刃,以杀敌,果然顾名思义。
随手找来一截手腕粗细的干柴,试试威力,一剑斩下,没有感受到多大的阻力,木柴便应声而断,断面整齐,没有裂痕,如同被锉子细细打磨了一般,陆远心喜,这般威力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自己斩的是木柴,不知这“戮刃”剑招是否真如田穰苴所言那般削铁如泥。
戮刃虽然是最为初始的剑招,对施法者内力要求很低,但不代表戮刃仅仅只是一幅低层次的剑诀,戮刃的精髓在于将内力附着于武器之上,既能提升武器的强韧,又能使得内力有用武之地,而戮刃能表现出来的威力,完全取决于施法者的内力修为。陆远在心中想象,霖儿也持剑,若是以她的修为将内力“戮”于兵器之上,是否能有天降神兵的威力。
陆远不知道的是,方霖已经在他面前展示过了,荧惑相力与戮刃剑诀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内力化归于武器,天下大道,殊途同归,武学也是如此。
于是摩拳擦掌,戮刃已有如此威力,那排在后面的“钩车”剑诀岂非更妙,陆远心中火热,按捺不住,便再次翻开剑谱,修习起钩车来。
这钩车剑诀也很简单,将全身内力汇聚而来,通过戮刃的方法,将内力凝聚在剑尖之上,使得内力透剑而出,内力化剑,刺杀敌人。以陆远如今的修为,仅能将稀薄的内力凝于剑尖,化为二寸长的剑锋,却无法透剑而出,仅能依附于剑上。
陆远无奈,自己的内力修为还是太低了,钩车剑诀本是能演化内力为剑气,透过剑尖电射而出,刺杀敌人的,只不过自己的内力过于稀薄,还无法凝练成实炼的剑气。
看着附在剑尖处的莹白色光芒,哭笑不得,三尺青锋化为了三尺二寸,也算有所得吧。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吧,这般安慰自己,可能关键时刻便是需要这二寸的距离,才能索人性命,不过这钩车剑诀需要凝结厚实的剑气,非常损耗内力,对于本就内力稀薄的陆远更是入不敷出,这一片刻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