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南半个城池之内都被琴霁琴音笼罩,琴音穿透石墙,木屋,半个扬州城的百姓顿时失去意识,抬头望天,陷入《阳春白雪》构筑的幻境中。
“琴霁,你太过分了,扬州百姓何辜?”即使缘道修这般修为,落在《阳春白雪》的冰霜大阵之中,魔音幻境笼罩,心绪也受到影响,手中重剑似乎灌铅,沉了百斤,不再那么得心应手。
“老夫功法便是如此,非战之罪。”琴霁十分冷漠,十指不停,琴音不断。
缘道修忍无可忍,将重剑向地上一插,一掌拍在剑格之上,重剑飞速旋转,缘道修将自己的内力化为重剑之内的振荡之力,向四面方传递,欲图破开半个凝固扬州城的冰块。
“徒劳尔。”琴霁再次变奏,《阳春白雪》已演奏至“转部”,一层层的寒冰内力从琴霁周身蔓延而出,缘道修刚刚破开的冰块便再次凝结,而且更厚三分,连飞速旋转的三寸宽重剑都被冰柱冻结。缘道修一掌拍碎冰块,全身经脉爆起,横眉倒竖,怒火中烧,提剑便向琴霁斩去,今日不让他付出代价,如何对得起扬州受苦受难的无辜百姓。
“呼。”琴霁呼出一口浊气,即使是他的修为,冰封半个扬州城,也消耗颇大,有些气喘,若非借助腊月天时,也很难完成,不过琴霁很喜悦,望着半城的冰雕杰作,满意的点点头,多少年没有畅快的大战一场了,鲜有缘道修这样的对手值得他全力出手。
“青玉二仙,老夫最后‘合部’半曲,便邀请你二人去到半空中欣赏罢。”
琴霁笑道,似乎当真认为自己的琴音曲高和寡,城内的凡夫俗子不配听,只有缘道修二人有资格与他共闻。缘道修拍剑而起,与他战到楼阁之顶,音刀与剑气不断交割,炸起城内片片冰沙。琴霁动静使得颇大,那琴武阳内力不济,抵挡不住风雪,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在场中唯有陆远心中有不一样的感觉,他是唯一一个通读《司马法》之人,田穰苴的兵法给了他一些灵觉,望着扬州城内漫天飞雪,冰封百丈,他在想,大琴殿武学涵盖范围巨大,琴音所至之处,皆为沙场,又有幻境辅助,令普通士兵防不胜防。大琴殿的武者若是踏上战场,会造成怎样的杀伤力。
陆远皱眉,他不知道大琴殿以前有没有参与过战争,也不知道两百多年前北齐神武帝高欢曾倾国之力剿杀大琴殿,但总觉得这般门派存活世上,没有哪个皇帝能够高枕无忧。
琴霁《阳春白雪》大风刮起,到漫天飘雪,至冰封半城,不过半刻而已,满城的冰雕凝固不化,一处处屋檐下结了尺长冰棱,台阶上,泥地里尽皆铺了一层厚冰,方霖见到一只骡子喘着白色的雾气,倒在地上,铺了一层存厚雪花,又见一只马犊,哆哆嗦嗦,跪在马厩的茅草里,茅草早就结冰,无处御寒,也见到数不尽的普通城人,目光呆滞望着半空,而后片片倒下,可能在雪雾中再也起不来了。
方霖不知道他们在幻境中见到了什么,只是无比痛心,无比自责,都是因为自己,牵连了满城百姓为自己受苦,方霖闭上眼睛,平复心情,而后睁开,对净因说道:
“净因师兄,借你内力一用,我要做一件事情。”
净因此刻一身的血痕都被飘雪冻结了,光洁的额头上铺了淡淡一层细雪,听到方霖呼唤,没有多想,将手贴在方霖肩上,全力将自己内力渡过去。
方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额头上纹络绽放莹白色光芒,秘法“等星移”再次发动,将自己的四星相力与净因传来的内力,尽数化为岁星相力,方霖额头上的光芒从未如此闪耀,感觉就要裂开,方霖眸子大睁,一掌拍在地面冰块上,将大量的岁星相力尽数传入冰块中,控制方向传到半个扬州城的百姓中。
方霖的内力与琴霁相差太大,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没有用,但是琴霁的寒冰却是为她提供了介质,方霖只感觉自己触摸到了几个百姓,能救一些是一些吧,几个呼吸之后,方霖向前栽倒,昏死过去。
陆远抱住她,见她面色已经不是白了,而是和地上的冰雪一样颜色,陆远心中刺痛,脱下衣服裹住她,紧紧搂着,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面对那霜雪之神一般的琴霁,连缘道修的剑法也无可奈何他,自己的《穰苴剑谱》仿若是个笑话,他能做的就是带着方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琴惮仍旧站在镇淮门下,琴惮望着受大雪环绕朝拜的琴霁,一阵沉默无言,他几乎没有见过琴霁真正出手,总以为《九章经》一品的修为不是那般遥不可及,今日得见,心中只有此感,若说自己的《十面埋伏》是一盘弈棋,那琴霁的《阳春白雪》便是一片星河。
琴惮醉心武学,深知武学天赋的重要,此刻难免伤感,不过琴惮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便是抓住方霖,琴惮冷眼看着被陆远抱在怀里,已无知觉的方霖,还有一侧功力大损的净因,心中大定,认为今日应是大局已定了。
净因皱眉,方霖姑娘力竭,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又是琴惮,又要重演庐山之景么,今日虽有缘道修前辈相救,却被琴霁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