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霖只觉右手浑然察觉不到雪夜的寒,如同浸泡在热水中,舒爽无比,气血都活络了三分,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处,若是附着在手掌之上,不能透体而出,不能幻化荧惑掌,只得近身拍人,那与镇星相力又有何区别。
离了千墨星剑,便不能施展二星斩,寻常凡铁承受不住荧惑相力的炙热,寸寸熔毁,便如同断了手臂一般,但是方霖不信,千墨星剑这般神铁本就可遇不可得,自己方才将它从坐忘谷中带出来,那岂不是说,历代仙宫之主都只能与人赤手搏斗?这太难以置信了。
方霖坚信,祖师长孙仪即便离了千墨星剑,也是世间至强高手,抬掌之间,焚毁遍野。必定有一些特殊法门。
提起十二分精神,将荧惑相力聚拢,缓慢凝于食指,欲图经由商阳穴电射而出,自创一招荧惑指,凝炼内力之时,只觉得食指温度渐渐升高,从插在热水中的感觉蜕变为置于沸水之中,食指已不堪重负,有火烧之疼痛,方霖咬紧牙关,不破不已,将四五成荧惑相力聚于食指,大开商阳穴穴道,向前奋力一指。
只觉一阵灼伤感传来,久等的荧惑指没有出现,反倒是赤红之色从商阳穴端似雾气一般散去,由红转白,内力消散,而方霖的食指却爆起一块块水泡,疼痛难忍。
失败了,方霖一阵叹息,将被灼伤的指头插进雪里,又催动辰星相力疗伤,加速皮肉愈合。料想自创武学也没这般容易,没有心法口诀支撑,仅凭感觉,便能成功,自己岂不是武学天才。
却也没有气馁,一边疗伤,一边思索原因,将荧惑相力凝于一指不难,荧惑相力毕竟是自身内力修为,与四肢穴道不排斥,凝于商阳穴中是正常之举,难的便是将那炙热的内力化作一支断剑,电射出去,击伤敌人,荧惑相力在体内时如臂使指,离了身体,便如热锅蚂蚁,四散逃窜,化为雾气,无影无踪,根本无法形成凝聚的指法。
可为何,借助兵器,荧惑相力又能化为一道凝练的剑气,不会消散。方霖提起千墨星剑,翻来覆去的看,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那净因的多罗叶指与无相劫指,琴霁的冰棱指,为何他们将内力透体而出,便这般轻而易举,几如闲庭信步一般,我之内力深厚,不弱于净因多少,为何我施展指法,竟如此艰难,是荧惑相力的本质与佛门内力,《九章经》内力不同,还是因我缺少心法口诀,方法有误?
方霖在客栈楼顶上坐了一夜,直至鸡鸣报晓,敲更声起,紫气东来,料想即便是风雪寒冬,鸡鸣声也一日不辍,区区畜生,比无数习武之人还要勤奋。
一夜过去,方霖尝试了数便,皆是自残行径,将自己烫伤,无论怎么施展,是用三分薄力,还是七成内力,是食指商阳穴,还是中指关冲穴,甚至化为一团火掌,都是徒劳而已。最终无非便是在冰天雪地里哈了一口暖气,烘烤一片雪花,根本没有火焰掌与荧惑指出现。倒是炙热温度将客栈楼顶的积雪融化,化为一滩积水,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淌湿了方霖的绣花鞋和襦裙衣摆。
不是荧惑相力有鬼,便是运行经络不对,方霖不去尝试了,如海底捞月一般,没有头绪。一夜过去,反倒是好生修炼了一遍辰星相力,此刻方霖内心不禁古怪思忖,要不要将净因的无相劫指心法偷来,试一试能否成功。
料想佛门外功需配合佛门内力使用才能般配,与荧惑相力相搭怕是会使得走火入魔。况且佛门功法不外传,自己怎好意思舔着脸问他讨要。
左右千墨星剑在手,逢敌一记二星斩,威力甚强,自创荧惑指不过萤火烛光,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到了初五,方霖神色紧张起来,约莫是那黑衣人要来洛阳的日子了,思忖许久,方霖换了一身素裹白衣,怀抱宝剑,离开客栈,向洛阳西门走去。
洛阳城建在洛水之畔,离开城门,便能见着那条宽阔的河水尽在咫尺,洛水没有封冰,还有些许船只争渡,方霖沿着洛水河堤缓慢行走,便是等那黑衣人自己出现。
方霖扎了一个简易的长辫,些许乌发蓄于额前,身穿束身白衣,一对七寸长靴,颇为飒爽。此刻沿着洛阳行走,步伐缓慢,面朝长河,不着痕迹地左右观看,心中不禁讶异,不仅那黑衣人未出现,连净因的行踪也未寻到。
不知黑衣人是否会来,但净因绝对跟着自己,也不知道他那“兜率天王步”有何奇妙,此处一望尽是及膝的草苇,稀疏的雪松白杨间隔丈宽,也不知他是怎么隐蔽身形的。
“我与你师尊相遇的之时,莫说你还未出生,便是你师尊,也不如你现在这般大。”
方霖足足在洛水河畔向西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巍峨的洛阳城已朦胧向远,才听到这一声淡漠,沙哑的声音。
依旧是那一身龙纹玉缎黑袍,黑色长巾裹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不过黑衣人此刻站在她身后二丈,面朝洛水,侧身对着方霖。
神秘莫测…他是怎么瞬身到我身后的,以我的意识竟然没有察觉,看来我小看了他。方霖站定,抱负长剑,与他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