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的也是头一回见,不过那位少奶奶应该是个落魄的贵族,”小二见钱之信对这件事上了心,他连忙热情的把自己观察并推测的结果告诉钱二少,“里面那位少奶奶跟前就一个丫头,而且看着也不像是大家子里出来的丫鬟,反倒像是庄子上的粗使丫头。穿得衣服也陈旧,只是料子非常好,是二十年前最最贵重的细棉料子!”
“细棉?”
咝~~那就更不平常了呀,他们钱家是商户,自太爷爷起就经商,对市面上的稀罕商品格外了解。别的面料还好说,再贵重也是有银子可以买到,唯独这棉布,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滴。
而听小二的话,似乎里面的贵客装束很落魄,否则他也不会推测是什么没落的大户人家。可,这圣女果又该如何解释,他们清水镇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户人家?!
“没错,小的开始还没有认出来,刚才进去送圣女果的时候,离得那位少奶奶近,仔细瞧一眼,没想到却是染织精细的棉布,只是料子有些陈旧,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呢!”
“哦,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小伙计的一句“圣女果”提醒了钱之信,他暂时放下心底的怀疑,摆摆手,让小伙计离开。不管是不是贵客,他的首要目的是圣女果,等把这个事情解决掉,他再派人仔细查查。
只是,如果真是贵客,人家能否割爱呢?!
钱之信站在包间前的屏风边,刚要举手敲门,又犹豫的放下了手。
“应该可以吧,小二不是说了吗,对方的处境似乎不是很好。或许,只要我出的银子多,没准儿就能买下呢!”
想到这里,钱之信脑海里更是浮现了自家娘子孕吐时,吐得稀里哗啦、却吃不下东西的惨状。唉,罢了罢了,娘子好容易有想吃的东西,他这个相公怎么能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于是,思索了半天,他还是伸手扣了扣半镂空的屏风——
“在下青州钱之信,打扰少奶奶了!”
“哦,钱公子有什么事吗?”
王绮芳仪态优雅的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圣女果,似乎正准备开吃,见有陌生人进来,她连忙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其实,她心里早就急上了,明明人已经被吸引了来,怎么还不进来。
如今目标终于进来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故作平淡的问道。
“是这样,”钱之信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接着语气诚恳的说道,“我家娘子有了身孕,想吃点酸酸甜甜的新鲜蔬果,只是这县城里并没有很可口的,正巧,刚才钱某看到小二给您送了两个圣女果,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少奶奶自己带来的珍果。恕钱某唐突,请问少奶奶手中的果子可否转让给钱某两个?”
“转让?”王绮芳把西红柿放回瓷盘上,抽出帕子按了按嘴角,浅笑道:“钱公子怎么个转让法?恩?”
“少奶奶,钱某是个商人,话语中倘有得罪之处,还望您海涵,”钱之信一听这话,双眼一亮,嘿,有门儿呀。不怕价格高,就怕人家不卖呀,既然肯开口问“如何转让”,那就是让他报价呢。想到这里,他双手抱拳,拱手道:“不知五两银子一枚如何?”
五两一枚?两个就是十两呀?经过这几天的了解,王绮芳对当下的货币价值也有所了解。听赵嬷嬷说,她在赵府的时候,每个月的份例银子才不过十二两,十两银子已经是个普通小丫头的身价银子了。而冯大嫂也提过,现如今普通的农田,一亩地也不过五六两银子,十两银子能在乡下买上品相不错的两亩地呢。
不错,不错,这个价格还算公道。王绮芳面沉似水,心里却巴拉巴拉打着小算盘。
“少奶奶,可是嫌少?”
钱之信见王绮芳一言不发,面色也有些阴郁,便轻声探问道。
“不是价格的问题,”王绮芳一听这话,心里暗乐,嘿,看来这个价格不是最高价呀,还有升值的空间呢。想到这里,她带着一丝犹豫道,“如果是普通的圣女果,五两一枚已经是天价了,只是,小妇人身怀有孕,胃口不好,这圣女果是一位得道高僧馈赠的秧苗所结的果子,不但能调理肠胃,听说对胎儿也好……刚才听闻,钱公子也是为妻儿所求,按理小妇人本该转让,只是这圣女果我手中也并没有多少存货,如果给了你——”
什么?高僧所赠?钱之信不是没有见识过的愚民,他做生意多年,自是知道某些推销的手段。听了王绮芳的话,他怀疑的看了看白色瓷盘上的果子,试图看出什么破绽。
打眼一看,他发现这个果子的个头倒真是比平时吃的圣女果个头大。再用力吸了吸鼻子,恩恩,难道是他的错觉,怎么隔着这么老远,他似乎已经闻到了果子的清香?!
“既是少奶奶的珍爱之物,钱某原不该强求,但钱某的娘子胃口很不好,只想吃点酸果子,”钱之信似乎对圣女果势在必得,他暗自咬了咬牙,直截了当:“这样吧,十两一枚,还望少奶奶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