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绮芳带着元娘站在垂花门前,身后站在四五个丫头婆子,个个都凝神屏气,密切的看着外面的动静。
“来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马车到了!”
赵二郎家的穿着八成新的白青色窄袖襦衣,下着杏红色的高腰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深褐色底儿因暗红小碎花的半臂衫,一溜小跑的来到王绮芳近前,急匆匆的屈膝行了个礼,回禀道。
“好,知道了,”王绮芳摆摆手,然后牵着元娘的手,一起迎了出来,正巧碰到王锦瑜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她抬眼看过去,只见面前这个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很高,足足比王绮芳高出一头,瘦长的脸庞,浓黑的眉毛,单眼皮,一双凤眼炯炯有神,肤色因多日户外赶路而晒得有些小麦色,下巴上冒出短短的胡须,眉眼间也带着几分疲色。
“舅舅,舅舅!”王绮芳打量王锦瑜的当儿,小丫已经挣开母亲的手,长着胖嘟嘟的小胳膊,一路朝王锦瑜飞奔而去,“舅舅,您想小丫了没有,小丫好想您哦!”
“哎呦哟,看看咱们小丫,都成大姑娘了,”王锦瑜一把抱起肉嘟嘟的小丫头,双手将她举过头顶,“两年不见,小丫头快胖成小肉丸了,舅舅都要抱不动咯!”
“哪有,舅舅坏!”五六岁的小丫头,已经有了爱美之心,听到舅舅取笑她,小丫嘟着小嘴抗议道,“再说了,小丸子是妹妹,人家叫小丫!”
“好好,舅舅坏,舅舅坏!”
王锦瑜亲昵的亲了亲小丫头的脸颊,眼角的余光瞧见王绮芳走了过来,便将孩子抱在怀里,迎了上去,“七娘,你终于‘长大’了!”
“哥哥~~”王绮芳紧紧的看向和小丫亲热的王锦瑜,当她清晰的看到对方眼底那股浓浓的关切之情时,眼睛禁不住一酸,泛起了雾蒙蒙的水汽,“我、我,让你们担心了!”
“呵呵,你能好好的,娘知道了也会高兴的,”王锦瑜把小丫交给一旁的赵嬷嬷,站在王绮芳近前,兄妹两个静静的对视着,当他看到妹妹眼中闪出泪花后,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略带欣慰的说道,“以前哥哥顾虑太多,不能好生照顾你,如今见你越来越像娘,我……以后你就放宽心,有大哥和大嫂在,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恩!”
王绮芳用力的点点头,噙在眼角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顺着脸颊无声的流淌着。
说实话,连王绮芳自己都感到奇怪,她一直觉得自己和王锦瑜只不过有血缘上的关系,感情上两个人形同陌路。
可如今一见面,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眼泪就像松了开关的自来水,哗哗的流,心底更是忍不住想和面前这个儒雅坚毅的男子亲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哎呀,大少爷,您看看,您怎么把小姑说哭了呢,”正在兄妹两个相对无语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崔氏几步走到两人近旁,伸手拉住王绮芳的胳膊,亲昵的说:“几年不见,七娘可好?”
“大嫂!”
王绮芳听到外人的声音,慌忙从袖袋里抽出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当她看清来人后,脑海里封存许久的记忆瞬间闪现在眼前,让她眼眶又是一阵酸楚,泪水再次滑落,一把扑入来人的怀里,呜呜的哭道:“嫂子,你们怎么才来呀?”
“七娘别哭,都是大哥大嫂没用,我、我们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崔氏觉得胸前湿乎乎的,王绮芳呜咽的哭泣声,让她也忍不住一阵心酸,双手轻轻的拍着小姑子的背脊,她温柔的劝慰道。
王锦瑜见娘子和妹妹抱在一起痛哭,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回想到过去,他因为种种顾虑,不敢亲近妹妹,就连看到别人欺负妹妹,也不敢明着帮她。每次看到妹妹委屈哭泣的样子,他就怨恨自己一次,觉得自己愧对母亲的临终嘱托,更觉得自己没资格为人兄长。
尤其是七娘嫁人后,那个混蛋赵天青一次又一次的欺负她,连郑氏派来的陪房、陪嫁丫头也不把七娘放在眼里,处处为难她,若、若不是为了国家大业,他早就亲手处置了那些人……
唉,他这个兄长不能帮妹妹撑腰,逼得七娘差点被人害死,每每想到小丫的哭诉,以及哭诉的‘梦境’,他就心如刀绞,悔恨不已。
后来,他拼上几年的寿命和大半家产,终于求得那位老神仙给七娘改了命格,七娘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巨大的转折,总算避免了‘惨死荒院’的命运。
现在看到小妹一点点坚强起来,懂得向舅舅们求助,更懂得保护自己和孩子,这让王锦瑜既高兴又自责——有赵嬷嬷时不时的汇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小妹的成长,有着太多的血泪痛楚。
姑嫂两个拥在一起哭着,王锦瑜也扎着双手愣住一旁发呆,周围的下人们见主子们如此失控,他们也不敢劝阻。
这时,崔氏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哎呀,大少奶奶、大姑奶奶,咱们一家子终于团聚了,这是好事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