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雪飘,凄厉冷风倒灌府门,一座六开巍峨朱漆高门吱呀一声,侧门大开。
哒哒声响起,裹着洛绸貂绒厚袄的少女眉眼儿弯弯,一溜烟儿跑下积雪石板台阶,怎料一个不稳,惊呼一声,正要跌倒。
空中呼哧声响起,只见本在街头的那个俊逸身影猛然高高一跃,轻踩马鞍,几个凌空翻越后,便在这道料峭春寒惊冬雀的倩影身侧降落。
他揽腰入怀,蹬阶垫脚,向着阶下倒掠,旋转凌舞后,稳稳落地。
怀中女子一脸娇羞,埋胸入怀,娇艳欲滴的可口人儿双颊发烫,宛若粉嫩水蜜桃,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其眉似月娇娥一缓,如同紧促花骨朵轻轻绽放,让人下意识心中一荡,明亮澄澈的硕大双目眨巴眨巴后,杏眼微抬,迎上了一双璨若星华的炯炯双目。
其人眉宇疏朗,面目俊逸,深邃明睿的星辰眼中眸光闪烁,似有无垠星空在散发夺目光彩,让人忍不住沉醉深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丹凤眼中笑意盈盈,令人少女芳心萌动、青涩花开,英毅鼻尖之下,略薄淡唇紧抿,嘴角上翘,似能勾起一湾湖水,灌溉初垦心田。
大抵世族豪阀,规矩便愈发繁多,尤其是未曾出阁的少女极少在外抛头露面,与男子来往屈指可数,更勿论被人搂腰贴胸了,无疑会被人视为轻薄之举,对女儿家而言,轻则落下闲言碎语,遭人诟病重侧毁人清誉,寻死觅活。
更何况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无疑会让这位少女名声大损,可观府门处的众人与少女本人,似乎从未有个此念头,反而一脸欣慰,宠溺与无奈交加。
“小婉儿,你可要小心啊。”
幽幽声音响起,俊逸青年嘴角勾起。
来人自然是夏侯淳,他垂头一看,啧,小荷才露尖尖角,别有蜻蜓立上头啊,领口凝脂般雪肤白里透红,稍稍一折腾便有香汗冒出,处子幽香沁入鼻尖,令他下腹稍有燥热。
“咳咳咳。”
重咳声响起,怀中少女青涩粉颊越发滚烫,有些羞恼,下巴高高一扬,傲娇地哼了一声:“哼,谁要你管。”
扔下这句话后,便挣脱夏侯淳怀抱,蹬蹬快速跑回,藏在府门处六旬老者身后,半遮半掩之下,偷偷瞄着台阶下的那个白袍少年。
少年含笑而立,也不以为意,抬头打量着这座低调内敛的河东道清贵门阀。
作为河东道三大世族之一,宋氏本是昔年皇族后裔,承自被前燕攻灭的宋国晋阳王血脉,在前燕剪灭燕国扑杀了绝大部分燕国皇室后,本是偏脉庶族的晋阳王因为只是小门小户,成了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
后历经前燕、大靖两朝沉淀,这支宋氏后裔终于再次名列九大世族之一,成为大靖国为数不多的清流世家,素来得太宗与靖帝信重。
而夏侯淳曾在沁州扑杀的宋氏宋延清、宋召父子便是宋氏分支,不过两支虽同属一脉,但血缘淡薄,早已没了来往,不算一家人。
清凉冷风拂面,吹散了初生躁意,夏侯淳微微抬眼,只见府门上悬宋府二字,左下角由太宗皇帝御赐的升朝俊义朱红篆字正镌刻在黄花梨木牌匾上,岁月轮转,经久不衰,彰显着府邸主人的崇高地位。
纵观东靖百年,能得太宗一声俊义称誉之人,堪称凤毛麟角,不超过五指之数,而在夏侯氏族祖地定居半甲子的存在,只有太宗、靖帝两朝元老宋翮。
宋翮,河东道雍城人,于庆元二年进士,初授直史馆,后经殿试,得太宗策问后,青睐有加,授弘文馆编修,正六品。
后历官翰林院侍读、门下省弘文馆史馆编修、中书省通事舍人三职流转,再迁文渊阁大学士,官阶正五品。
后获太宗诏令,与秘书省时任兰台令司马植、集贤院常侍吴象瑛二人,协助麒麟阁大掌阁傅毅央,主持合修了燕史,历经十余载乃成。
书成已是靖帝朝,以功进礼部侍郎,检校工部尚书衔,拜翰林院掌院学士,而后上书乞骸骨,致仕在家,含饴弄孙。
妥妥的东靖元老重臣。
心思收定,夏侯淳轻拍风雪,稍理衣冠后,提袍上阶,在老人慈眉善目的注视下,恭恭敬敬的俯身一拜:“晚辈夏侯淳见过宋尚书,父皇命小子向尚书问安。”
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面容清瘦,灰白相间,被孙女搀着的双手虚扶一下,对着夏侯淳含笑点头道:“尤记得还是当年书成之日,陛下曾于文渊阁外大宴群臣时,见过太子一面,一晃眼,已过去十余年了啊。”
夏侯淳咧嘴一笑,“小子幸甚,也记得当年老尚书携卷邀功,向父皇索要封赏的意气风发,可谓是一时无两,而您的豪迈与盛骄,连老丞相秦老都压下去了啊。”
老人闻言,脸上当即咧开一丝笑容,颤颤巍巍的老迈弱躯竟陡然直了几分,声音竟高亢了几分,舒眉展颜,恍若当年意气再现,他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哈,那可不,而且那姓秦的傲性十足,事后竟连病三日,非得陛下亲自下榻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