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玩味。
此称呼源自西域,由佛门传来,乃是对西方教派最高统治者或者帝后等人尊称,近乎神职。
尊其号,虚其职。
老人混不在意这些,摆了摆手,“今日是借这个小儿之名唤你们过来,没什么大事,不必如此庄重,也无需拘束,只是聊聊家常。”
宋翮下意识看了眼夏侯淳,顿时了然,这位话虽如此,可天意难测,人家说随便聊聊,你还真能随便听听么,人家只是客气罢了,怎能当真!
没看见连小板凳都没递么。
他当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侧耳倾听,恭恭敬敬。
旁边这位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只见在锦袍珠钗冠的装饰下,这位老太君气态雍容,一品诰命夫人的姿态端得稳如泰山,似乎不想在文帝面前露怯,又像是不愿在身边老人面前出丑。
循规蹈矩却不失气度,举止庄重又姿态恭谦。
一举一动尽皆暗合深意。
夏侯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靖第一世族的阀主,作为历经三朝而不倒的老人,这位老夫人可是见证了文帝、太宗、靖帝三朝兴衰更替的存在,虽说不再当家,可余威犹在啊。
老人指了指夏侯淳,含笑道:“这是老二的孙子,嗯,嫡长孙。”
宋翮行礼,含笑致意,夏侯淳连忙起身,自己似乎还在对方考察期呢,可不敢恶了这位。
王老太君抬眼,眉间露出一丝探究,慈眉善目地笑道:“太子殿下姿仪伟绝,丰神俊逸,胆略超凡,不愧为陛下后人。”
夏侯淳嘴角一抽,这话怎么听得有些含沙射影呢,难道是他杯弓蛇影了,还是起了小人之心?
心里不乏暗戳戳的怀揣小心思,但脸不敢丝毫怠慢,恭谨一拜,半真半假地道:“不敢当老太君如此夸赞,后辈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常有狂妄怪诞之举,理当深受宗律族规惩戒,奈何北地不安,身为宗室子弟,不敢不往。”
他语气一顿,诚恳拜伏道:“今次小子路过晋阳,屡有冒犯,惊扰地方,致使百姓惊慌、各族不安,实乃夏侯之错,晚辈在这里向老太君与诸位前辈赔礼道歉了。”
老太君深邃眸中掠过一丝诧异,不是说这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么,怎么口齿如此伶俐,呵,脸不红心不跳的把造反之事倒是甩得一干二净,不愧是那位杀神的后人。
呵,造反世家啊。
以她千年王氏的眼光来看,王朝更替不过时间长河中的一朵浪花,几百年后,巍巍大靖也必将被黄沙尘土所掩埋,她自然能不卑不亢。
之所以摆出这位恭谨姿态,自然是识时务为俊杰,还有便是当年太宗那次不亚于灭族之灾将王氏杀怕了,作为亲身经历过那场腥风血雨的人,她不想再来第二遍。
“咳。”
见她失神,有些恍惚,宋翮微不可察的轻咳一声。
老太君回神,凝神后,苍迈一笑,“太子言重了。”
坐在炉边的老人拨弄一下炉盆中的炭火,尊卑有别,他也不会虚情假意的乱客气,淡淡地瞥了眼两人后,“唤你们过来,是想问问,关于昨日那场刺杀,你们怎么看?”
崔氏嫡子崔晏派人袭杀太子夏侯淳,若成功也就罢了,自然一切皆休,可现在没成功,那自然是要拿崔氏开刀了。
是杀鸡儆猴,还是只砍一刀,亦或者找几只替罪羊来为太子泄愤,都需要定个章程。
只不过这个取舍不是由崔氏来定,而是由晋州之主晋王府裁决。
当然,其实应该由太康那位来过问,可夏侯淳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提这茬。
宋翮作为亲历者,自然知道昨日真人之战带来的破坏究竟有多大,也知道夏侯淳为何要报复,实在是战况打得太狠了。
这不,从昨晚一直在忙着搬家,忙活了老半天却仍然清理废墟,大冬天正忙得汗流浃背,便听到这位相召呢,他听到太子造访这位后,便知道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也不敢耽搁,当即稍加拾掇后,便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清算崔氏,这是情理之中,却又是预料之外。
因为这晋州之事,极少能惊动这位存在啊。
即便过去四十年,他也只是一尊活菩萨,供在这里受人烧香拜佛,却不会干涉地方一切军政大事。
四十年如一日。
这也是外面这位新晋王世袭罔替得如此波澜不惊的缘由之一。
怎料,今日这尊大佛几十年来首次开口,竟然是因为这事儿。
只是为了替这位侄孙出气就消耗掉当年的恩情,值得么?
脑中思绪运转,这位前任工部尚书斟酌片刻后,试探性言道:
“要不,将崔氏抄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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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城,万宁宫。
骤闻晋阳之变后,凤榻之那道妖娆慵懒身姿霍然起身,冷目如电,叱声道:“诏萧相、丘阁主入宫!”
翌日,大朝会。
新任礼部尚书伏奕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