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变得越发的低调内敛了,仿佛先前的狂傲从未有过。
“殿下,雁门关形势定然危在旦夕,否则定然不会燃起三柱!”丁仲因沉声道,他抱拳道:“卑职恳请殿下允我即刻驰援雁门关。”
夏侯淳转头,问道:“你们呢?”
丁仲因脸色一正:“雁门关不容有失,否则代州不保,而一旦代州遭劫,河东危矣,故而须立刻前往。”
华元化洒然一笑:“保家卫国本就是我等天职,何惜此命?殿下剑之所指,便是卑职等刀之所向。”
识蝉低眉顺眼,虚诵佛号,一脸慈悲心肠地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勇也,和尚岂会缺席?”
王师立犹豫了一下,抱拳道:“殿下,可否让我爹在此护卫慕容姐姐他们回去?”
“放肆!孽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向殿下讨要人情?”马蹄声响起,王瑾匆匆而来,朝着王师立怒瞪一眼后,便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夏侯淳肃容恭谨道:“犬子无知,冒犯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夏侯淳将王瑾扶起,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我知你父子二人情深,互相为对方着想,高兴还来不及,怎会降罪?再说仁勇校尉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心疼都不够,岂会胡乱加罪!”
他稍作沉吟,看了一眼正在为宋小婉疗伤的慕容烟,言道:“另外,正如仁勇校尉所言,此地伤员居多,骤然长途奔袭恐会加重伤势,须送回朔州好好疗养,这个重担,本宫就交给你了,王副将,能不能做到?”
王瑾闻言一怔,眼角湿润,他猛地再次叩下,哽咽道:“卑职多谢殿下体恤。”
这一刻,任何效忠的话语都显得虚假。
夏侯淳闻声一笑,连忙将其扶起,替他拍了拍膝盖上的沙尘,笑道:“本宫还未曾感谢你为我培养了一员猛将呢,你倒几次三番的给我磕头了。”
王瑾羞赧,王师立咧嘴一笑。
啪,脑袋上直接挨了王瑾一巴掌。
夏侯淳转头看向夏侯谟、李晋等,再朝狼烟一指,对着五千轻骑高声喝道:“狼烟既起,雁门已危,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是你们一展身手,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他面容一肃,血袍一振,长发飘扬,“若有胆怯者,现在就可站出来,我准其在此休息。”
无人应答,五千轻骑人马俱静。
夏侯淳欣慰大笑,继而竖眉高声道:“好!不愧是我大靖好男儿!现在全军听令,原地休整半刻钟,稍后,本宫将与你们一起驰援雁门关!”
他竖眉厉喝道:“听明白了吗?”
五千轻骑齐齐展眉,高呼道:“明白!”
夏侯淳脸色一缓,知晓这五千轻骑算是暂时被他收入麾下了。
他下意识得看了一眼李晋,眼神缓和,其实他明白,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如此迅速的获得五千晋州轻骑的认可,除非有人提前作了铺垫,或者说至少也是提点只会过。
而能影响五千轻骑的人,这些人中不过五指之数,夏侯谟不可能,他恨不得将夏侯淳死得不够彻底。
那么只有夏侯淳随手落下的闲棋李晋了。
夏侯淳目光一闪,这个李晋还真能给他惊喜啊。
不过短短数日,便将五千轻骑影响大半,难怪能引得晋王夏侯融如此忌惮。
他心中轻呵一声,想必自己那位王叔定然在这个李晋身上花费了许多心思,可惜都便宜了他。
夏侯谟面无表情地勒马走开,对着身侧参将欲言又止的迟疑神情,他淡淡言道:“没听见说么,一切等战事结束后再说。”
夏侯淳闻言,目光一闪,嘴唇蠕动,似在传音入耳。
转身正欲离开的夏侯谟耳畔响起一道声音:“族兄,你要知道,我大靖子民已经习惯了夏侯氏为皇族,所以那个位子,夏侯氏族的人能坐,其他人不能。”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简而言之,换人可以,改姓不行!”
众将默默后退,将空间的余地留给这两位早已分家的堂兄弟。
背对着他的夏侯谟偏头,冷冷一笑:“怎么,羞辱了我不算,还要本世子心甘情愿的替你卖命?”
夏侯淳脸色一缓,轻笑一声:“我随时欢迎你来挑战。”
岂料夏侯谟霍然转身,死死地盯着夏侯淳,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压低声音道:“夏侯淳!终有一日,我会报这一指之仇!”
夏侯淳笼袖,笑眯眯地道:“打败我,别说报仇,皇位你都可以来抢。”
“皇位皇位,整天皇位的挂在嘴边,搞得现在已经当上了皇帝似的。”
夏侯谟恼羞成怒,直接甩袖而去。
夏侯淳笑而不语,也不以为意,对着微微垂首的李晋轻轻点头。
随即看着对方转身,指挥轻骑扎营,他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侯谟的背影后,方才转身,天心忽然开口,冷冷言道:“打蛇不死,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