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蝉叹了口气:“看来令尊应当是陷入了某种执念,并因此心生心魔。”
夏侯淳若有所思,问道:“不知张姑娘对现在这位张相,了解多少?”
张明月目光之中,似乎饱含恨意,银牙紧咬,凝声道:“那人名唤张载,修儒门圣人之道,乃是真正的儒门修行中人,也是而今的儒门真正掌舵人。”
夏侯淳眯眼,“儒门?”
儒门,这个隐藏在天下文武百官之中的最大门派,拜孔圣人为祖师,信奉儒教,暗中掌持了天下文脉。
包括大靖吏部在内的六部二十六司,拢共有大半都被儒门子弟直接或间接把持。
识蝉摇头晃脑,摸着下巴言道:“记得老和尚说过,当初大靖除了倚靠道门力量之外,儒门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夏侯淳轻轻点头,在他记忆中,与新任中书令秦道元这个法家代表人的杀伐果断不同的是,儒门子弟向来主张以仁义治国,并奉行君舟民水、君臣共治之道,将天下万民的利益与文臣士大夫的利益巧妙结合起来,以此来与君权相抗衡,甚至是影响皇帝的思想。
常人不知道的是,在儒门士大夫核心思想中,皇帝这个怪物,最好是在他们儒门的熏陶、影响乃至控制之下,真正达到君与臣共天下的目的。
由此可见,对于皇帝而言,儒门真正的野心有多么大逆不道了。
“太子若想知道太宗陛下的真正死因,或许可以找他问问。”
张明月凝视着夏侯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一句。
夏侯淳变色,众人呼吸一窒。
识蝉眨巴眨巴眼睛,露出饶有兴趣之色。
站在外围警戒的王师立、丁仲因等人相视一眼,尽皆不动声色地朝外移动了十余步。
历来帝王家事宫闱私秘,都是臣子讳莫如深的,能不触碰就不要触碰,否则容易沾上大麻烦。
尤其是他们这些手掌兵权的武将,尤为看重这些。
毕竟,哪个上位者也不希望皇族与兵权挂钩,尤其是君主身边的人。
谁都喜欢听皇位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句话,可独独皇帝除外。
夏侯淳目光深沉,死死盯着张明月,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听张姑娘言外之意,我皇祖爷之死似乎与张相有关?”
张明月垂目,“不是有关,而是太宗皇帝之死,我父必然牵连其中。”
此话如同平地惊雷,着实将周遭几人雷得不轻。
连天心都忍不住看了这个相府千金好几眼,这算大义灭亲吗?
慕容烟目光复杂,轻声道:“张相夙兴夜寐,秉政修治,忠君体国,天地可鉴,张姐姐你怕是误会了。”
她不愿张明月父女反目,而且似乎此前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征兆,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甚至不乏怀着最大恶意揣测,这个相府千金是否藏有其他不轨心思,譬如意图挑唆太子与张相之间的争斗,使其反目成仇,搞垮太子党。
但观其流露言表的悲痛神情,似乎又不似作伪。
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夏侯淳,只见他脸上温和,气定神闲,她顿时明悟,知晓世兄必然没那么好骗。
果然,只听夏侯淳轻轻颔首道:“慕容所言极是,张相的耿耿忠心,我大靖上下有目共睹,何来牵涉太宗陛下之说?”
他笑了笑,“再说,即便牵涉太宗爷,也该上禀我父皇,请有司彻查,以还其事实真相。”
言下之意,跟我说没用。
张明月沉默良久后,朝着夏侯淳恭谨一拜,便向后退去,不再多言。
夏侯淳眯了眯眼,太宗之死,张江陵自然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太宗爷驾崩真相与张江陵的心魔有何关系,莫非是太宗爷死了,所以让张江陵产生了心魔?
还有,张明月为何对云霄如此敌视仇恨,莫非这其中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夏侯淳正思索间,一道惊呼声将他打断他。
“殿下,您看!”王师立低沉呼声在耳畔响起。
夏侯淳抬眼,只见远方连绵不绝的山峦峻峰之间,三柱狼烟冉冉升起,如同炊烟袅袅,笔直长烟孤立于天地间,风吹之不斜,仿佛是天地之间的纽带,连接着仙界与凡间。
“看其方向,正是雁门关!”丁仲因沉声道。
雁门关升起了狼烟,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大靖律令,举凡边境烽火台、孤城或者碉堡皆须备有狼烟,以此警戒周边,传递急讯。
狼烟壮阔,但此刻却无人欣赏这一壮阔场景。
阵阵马蹄声响起,夏侯谟勒马靠近:“雁门关遭袭,我等该当如何,还请太子示下。”
王师立转头,只见丁仲因、识蝉以及华元化他们都驾马来到夏侯淳身边,不动声色的戒备着。
对面夏侯谟眼见识蝉、郭融以及天心等高手在,眼帘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