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里没有玉玺,就下不了旨意,只能乖乖做母亲的好儿子……更要命的是,这段实习期往往以太后的寿命为限,比如大行皇帝之于曹皇后的婆婆刘太后。
之前的刘娥实在太强悍了,称孤道寡不说,至死都没有放权,还差一点就穿着龙袍进了棺材。曹皇后虽然没有她婆婆那样的野望,但为了自身的安全,她不介意等咽气时,再将印玺交给赵曙。
想到这,曹皇后心下大定,对兄长道,“你去把文相公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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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一众臣子,正在官家床前哭丧,但气氛已经不如从前纯正,至少都放了三分心神在隔壁。他们都焦灼的等待着那姐弟俩谈话结束。接下来再叫谁进去,可能皇位就属于哪方了!
是的,没有遗诏的情况下,皇位属谁全凭太后的意思。尽管宫外大局已定,可如果那老太婆就是想立赵宗实的话,晋王一党也只能干点大逆不道的事儿了——软禁太后,强行登极!
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包括赵曙一党。明明是路人皆知的储君人选,却非得通过这种恶心的法子上位,让王爷如何接受?
倒不只是名声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将来皇位的正统性、合法性。想想太宗皇帝一生,都在跟‘烛影斧声’的传闻苦斗,就知道毫无争议的登极,是多么重要了!
这正是文彦博此番入宫的责任,如果办不到,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哪还有脸面再见赵曙?
那厢间,赵宗实也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曹皇后能选择自己……
等待虽然煎熬,好在没持续多长时间,曹佾便出来了,看看几位表情各异的大臣,轻声道,“文相公,娘娘有请。”
文彦博神情一松,赵宗实如遭雷击……
文相公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腿脚酸麻,赶紧进到隔壁。
请安后,曹皇后请他就坐,当然锦墩被搬得离着远了些。
简单几句节哀之后,曹皇后便道:“官家走得匆忙,没有留下遗诏,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可如何是好?”
“官家虽未留下遗诏,但天下人都知道,他已经为大宋选定储君,便是晋王曙。”文彦博沉声道:“这是毫无争议的!”
“……”曹皇后沉默片刻,点头道:“那就依官家所言。”
“太后圣明!”文彦博马上奉承起来,但心下并不放松。赵曙顺利继位只能算小胜,以文相公今日之欲求,自然不会满足,他要的是大胜,是完胜!
所以文相公很快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但‘官家未留遗诏之言’,大大不妥,还请娘娘收回!”
“有何不妥?”曹皇后皱眉道。
“因为立谁不立谁,我们说了都不算,哪怕娘娘也不行。”文彦博沉声道。
“那谁算?”曹皇后紧张问道。
“遗诏。”文彦博一字一句道。
“遗诏……”曹皇后有些糊涂了:“可是明明没有遗诏。”
“遗诏不一定非要写在纸上,也可能是官家口述,”文彦博淡淡道:“太后再转述给臣下,由翰林学士写出来再加盖玉玺便是。”
曹皇后明白了,心说也对,只有以先帝未行之命,无论是晋王登极,还是自己垂帘听政,才具备合法性。便点头道:“多亏相公提醒,官家清醒时,确实有几句话嘱咐老身。”
“娘娘请仔细回想,微臣这就去传翰林学士进来。”文彦博说着,起身出去外面,对冯京道:“冯内翰,你来。”
冯京赶紧爬起来,两人往隔壁走的时候,文彦博隐蔽的抓住他的手,重重一捏。
冯京心下一凛,知道这是暗示自己,要配合他行事。
两人进去御书房,冯京向皇后行礼后,便到书案后站好。
“娘娘,事关机密,请屏退左右。”文彦博看一眼那老宦官道。
“老王,你到门口守着。”曹皇后心说规矩还真不小,不过也觉着正常,事关国运的遗诏么,自然要尽量少的人在场。
老宦官小声道:“谁来给内翰磨墨?”
“老夫即可。”文彦博淡淡道,老宦官只好先出去。
御书房中笔墨纸砚都是常备的,冯京拿一本空白诏书展开,文彦博亲自为他为磨墨,不一会儿,便准备停当。“娘娘,可以开始了。”
那厢间,曹皇后早就打好腹稿,闻言缓缓道:“遗诏,与晋王赵曙。朕不豫,皇帝你做。一应礼仪自有有司题请而行。你要依太后并众相公辅佐,用贤使能,无事怠荒,保守帝业。”
冯京提笔写就,又抄写一份,一份要交外廷宣读,另一份则留宫中存档。
文彦博拿起先写的一份,吹干墨迹,交给曹皇后过目。待看过无误后,又转回拿起另一份,再给皇后看过,两份都无误后。曹皇后从枕下摸出一个黄金盘龙盒子,打开里面,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