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车夫都聚在客栈旁的一个草棚里面谈笑聊天。
陈循也不嫌这草棚内气味熏人,直接走入进去,在边角处一位拿着大烟枪的老人身边坐了下来。
“老丈!”
陈循笑盈盈的看着这位面容沧桑,满是刀刻般皱纹的老人:“这天寒地冻的,眼看就要下雪,老丈大冷天的不在家中享福,怎么还在外面等活计?”
那老人以为是有生意来了,忙满脸堆笑,神态热情的收拾烟枪:“是要下雪了,不过我家马车的轮胎专门篆刻过符文,可以防滑的,今日夜间雪不会太大,还是可以跑一炮,请问先生是要去哪里?”
陈循哑然失笑:“夜里就不跑车了,我自家带了马车,今夜就在城中落脚。”
老人的脸顿时一僵,正心想这家伙是在消遣我呢,就见陈循从一个大红色的香烟盒里面抽出了两根烟递了过来。
老人认出那香烟盒上竟有飞鱼纹路。
他顿时肃然起敬,珍而重之的将这两根烟收入到了怀里。
老人的脸上又有了笑容:“这是皇宫里面,由汾阳王殿下监造的御制烟吧?传说吸上一根,就可赛似神仙。我以前只听过,从没见过。
让先生您见笑了,这种香烟我还从没见过,赶明儿回家,我让我家几个小子见识见识。”
跟在陈循身后的几个仆人不由唇角微扬,现出不屑之意。
都心想哪有这么夸张香烟这东西虽然最早是出自诚意伯家的产业不错,可汾阳王哪有空监造这种东西?
这御制烟是内厂督造,无非烟叶与香油精良一些,都是最上等的。
陈循则不以为意,他干脆将手中的烟盒递了过去:“听老丈之言,家中竟是儿女成群啊,真是好福气!不过您这年纪,不该在家中让儿女奉养,享些清福?”
老丈想到家中儿女,不禁笑颜大开,可随后他就微微一叹:“这大冷天,谁不想在家里呆着,热炕头上躺着?汾阳王捣鼓的那火炕,是格外的暖和。
不过没办法,咱家得讨生活,要填肚子,还要还官府的欠债。想要赚钱,就不能偷懒。所以不单是我,家里的老大老二也在城中的商号里面做工。”
“欠债?”陈循看着老人一双粗糙的手,若有所思的询问:“老丈家似乎还务农?应该是为从官府购买田地欠的账吧?这还债很难吗?”
此时南北直隶的田税改革,基本已进入到收尾阶段。
北直隶地主豪强为了规避重税,将他们手中的大量田地卖给朝廷。
而朝廷在买下这些田地之后,以分期贷款的方式,将这些田地分给当地的百姓。
“不难!不难!”
老人赶忙摇头:“我家是心额外大,家里的几个小孩,每人都购足了二十亩田,老头我不但买了田,还购了一辆四轮货车。
可其实只靠田地里的收成就足够还贷款了,今年我家的七十亩麦田,可是收了足足六百七十石的麦子,加上土豆,玉米与红薯,家里的几个粮仓堆得都快溢出来了。换在以前啊,这种日子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他脸上现出了幸福的笑意:“这都亏了汾阳王,自从维新年以来,咱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还记得十几年前,也就是景泰初年那时节,朝廷为抗击蒙兀,将我家最后一点粮食都强征了去,我家所有老小都恨不得吃观音土。可而今,这些粮食吃几年都吃不完。”
陈循则是若有所思:“既然老丈家温饱无忧,还债也不成问题,为何还要如此辛苦,大冷天的出来务工?”
老人听了之后,就不禁苦笑“粮食是多到吃不完,可问题是这吃的东西也不值钱了。现在官府收购粮价七百文一石。可他们却不肯多收,每家每户顶多只收五十石。
剩余的粮食想要卖给那些粮商,他们就只肯出一百五十文一石的价格,我家反正是宁愿粮食烂掉,用来养猪养鸡也不肯卖给他们。可是现在,什么油盐,白糖,棉布,毛巾,皮衣,玻璃镜,火柴,香烟,自行车,马车啊什么的,这些花销哪一样不要钱?
尤其我家的老小还没成亲,又想把自家的几座房子也整一整,换上那什么水泥砖瓦,还想要倒腾一些甲具,这也要实实在在的银元。对了,我家最近也多了三个孙儿,在他们身上也要花钱。”
可老人说起孙儿的时候,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
陈循就不禁想起了最近的几次内阁会议。
由于粮价贬值,通货膨胀之故,朝廷诸公日常都为之忧心不已。
数月前朝廷大肆印制银元,用于从官绅豪强手中购买田地。往市面投入了至少十万万银元,这就使得各种物价飞速膨胀。
汾阳王的应对方法是由朝廷引导鼓励,让卖地的官绅豪强们将资金投入工厂,大规模的增加各种日用品的产量。
只要商品产量多了,价格自然就会下降。
再就是增加商品的数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