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年代的。
大多数时候,意义不产生于结构,意义产生于里面的人物。
刘尚:
那说回《追凶者也的三段式,你觉得它产生了意义吗?
曹保平:
这三段式本身也没有产生另外的意义,只是就这个故事而言,这种方式比线性顺序来讲更有意思,能给观众的审美带来点不同。
这部片不是玩结构的,如果我真想玩,它会比现在花哨得多。
刘尚:
你的大多数电影里,往往都会对反面人物抱有一种同情,比如《李米的猜想《烈日灼心都是这样。
就是当每个人要追寻自己的目的时,给这些反面人物一个相对合理的动机,让他们可以做点大家能理解的事。
曹保平:
因为我认为,天生杀人狂、没有同理感的人,他们在生活中存在的比例真的很低。
除了这类人,生活中哪有纯粹意义上的坏人?我的所有电影,不管是什么类型,它们基于的都是现实主义,都还是这个基底。
说白了,就是这是不是真的?
像不像?
如果我们看一部周星驰电影,首先就是不把它当真事,但你进入我的电影,你会把它当成真事,当成生活中有可能发生的事。
这是不同创作者的基本出发点。我的前提就是要保证人物的真实性。
刘尚:
像你说的,这部电影里张译在遇到的各种特别现实社会的事儿,他只是想和女友一起生活;
而在刘烨那部分,涉及到他的祖坟又如何如何。
影片至少有这样两个点的设计,让它超脱于单纯犯罪悬疑的类型片,赋予一些更大的社会背景,这是怎么考虑的?
曹保平:
这就是你的电影不一样的地方,简单的类型片或商业片是不需要考量这些的。
商业片需要简单的善恶、低龄化,给出好和坏的基本概念。
但大多数剧情片是现实主义的,就是合理性和真实性,就是生活中像不像。
事实上是我们做得不够好,如果我们做得好,都应该有你刚才说的这些,专业术语讲每个人物都有他的前史。
一个好的剧情片的话,人物前史要比故事进行中的90分钟里下的功夫更多。
我们现在在做的一个剧本,恨不得有十万字的人物前史,最后只用一万字在90分钟里写那个人物的故事,但这十万字是必须要做结实的。
《追凶者也里张译的前史,必须要给出部分交代,这个人要特别像你周围的人,如果不给出前史,张译只剩下一个符号:一个杀手,唤不起你的同理心。
对他没有情感投射,就一个概念,他为什么跑这里来了?他以前经历过什么?
这些会唤起你的情感,他的所有行为会令你产生同情,所以人物会感动你。
没有这个的话,他在里面要达到的目标失败了,你只是觉得他挺傻逼的,最多就这种感觉。
刘烨也是,你给了所有前史,会使你的人物更丰富,更有质感。
刘尚:
现在市场上贴近现实主义的电影还是少,大部分就是把情节堆出来就完了,它真的没有太丰富的背后动机和前史。
另外,看《烈日灼心的时候,可能有的观众会惋惜里面有的人不该死,《追凶者也也是,觉得张译不该是那样一个结局,有一种生活的无力感,这是比较深沉的情感。
但现在市场上的很多片,只要给观众看到有小鲜肉,有激烈的打斗和搞笑,观众就觉得爽,你会不会担心观众看了《追凶者也觉得没爽到?
曹保平:
看你是喜欢高级的爽还是低级的爽。
当然,你要尊重观众,观众进入影院是要满足某种情绪的宣泄,比如《速度与激情《美国队长等等,这种爽,是生理的满足。
我希望做到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满足。
还有的电影更高级,比如阿巴斯。
有走得更偏的,只求心理的满足。
波兰斯基的《杀戮,我刚看的《完美陌生人,我觉得这些电影才叫有技术含量。再比如《通天塔《这时对那时错,通过心理的爽就能震撼你,远远强大于看《速度与激情。
它完全不需要调动纯粹生理的满足。
我就是选择在这两者之间的交合点,所以纯粹的生理快感不是我这个电影去追求的了。
刘尚:
你追求的这个角度,在市场上的覆盖面其实已经足够了。
尽管不是最大的,但在商业上能够自给自足。
曹保平:
好的剧情片都能达到这样一种要求,《美国往事肯定是剧情片。
有非常多在商业上出色的剧情片,比如《泰坦尼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