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寇关给大云带来极大的恐慌,整个朝野都震动了,若不是蛮人怕太过深入,只是在入关几百里的几个城市抢掠一番,只怕就是长驱直入,也废不了多大功夫,此时,大云土地兼并已经十分严重,
兴历帝虽然无能,但好歹也知道边境必须以重兵镇守,但这回边军吃空额吃得太厉害,武备废弛,守城器械大多残旧,朝庭拨来的银子,大多进了将官了腰包,士兵们半分士气也没有,见了蛮兵不敢以死相拼,都贪生摸鱼,结果便被蛮兵攻城队伍一击而溃,这时泰涵关的军队统制已经打没,所以兴历帝只好从各地抽兵役,抽兵役的事,按大云律法,本来是无论贫富的,但有适龄男子,都应该无条件配合,但兴历帝朝庭政务几乎就是个白痴,全交给内阁、六部、中书、门下这几个机构联合处理,国家已经被官员们啃食得奄奄一息,这时,士大夫、地方势力哪肯让家中男丁服役,但花些小钱,强迫佃农、畲户、普通农户派青壮参军。
这些失去家中主要劳动力的普通人家,家中剩了些老弱病残,哪里还养得活自己?田土荒废,这些贫困家庭的主要劳力去自家子弟被迫到了军中,便过得更是艰苦,但每当秋收之时,该交的租子却一分不少地需要上交,老百姓的日子更加不堪。
蛮人寇关入侵的第三年,改名孟清源的孟清源这时已经长成十二岁的少年,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却已经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年,加之修行《万劫战躯和《枪法精要,身量比普通孩童高了许多,又跟着周良穆习文,虽不敢说学富五车,但写些时文出来还是四平八稳,连周良穆都感叹他生的不是时候,若是在太平时候,自己定要他去为朝庭效力,至少也可以代天子牧守一方,现在即将进入乱世,还好他身上武艺足以保证在这乱世中保一家安平。
周良穆曾身为大云朝庭正五品官员,又远离朝堂,身在民间,自然知道这些年来,老百姓们过的什么日子,分明有了大厦将倾的势头,百姓苦不堪言,卖儿鬻女只为求活,不是乱世是什么?各地匪患猖獗,正是有天下将要大乱的势头,民怨沸腾,只差着一把火就点着这炸药桶似的天下。
周良穆虽然是文人身份,但却不是那种酸丁腐儒,讲究的是行知合一,虽然家中富裕,但也要下地干活,君子六艺也不曾放下,于武道方面也有涉猎,传授孟清源射、御之道时,发现孟清源有修行武道,而有不俗枪法,孟清源只说是家传武艺,周良穆细细考校,发现竟是一部极高深的功法,只是他嘴里对这种体修功法颇有些不以为然,但心中却实再是惊骇不以:“读书人修行什么锻体功法?把自己活脱脱修成个傻大笨粗的铁瘩!罢了罢了,这是你家传功法,不修也不行!便好好修行吧!”
周良穆虽然是文人,武道方面不是他的对口专业,但依他的见识,却仍然看得出这是一本由外及内,由后天返先天的神功,而且这神功配上枪法,分明是一套战阵厮杀的功夫,莫不是孟清源祖上是什么名门大将之后,他熟读史书,搜遍记忆,却想不出哪位用枪的名将符合这套越伤越勇的功法。
心中颇多疑虑,但想着自己是从死人堆里救出的孟清源,当时情势之惨烈,又有谁会安排这么大个局来谋算自己这么个致仕退隐的老头子?想想也就释然了。
这日,周良穆唤了孟清源说话:“前些时日,望峰先生的弟子来我这里,按规矩,我也要派自己的弟子前去他那里请益,我想了半天,还是让你走一趟最合适。”
“孟清源!孟清源!”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
周良穆抚住额头,果然是自己那无法无天的孙女,乳名小蝶的周昭歆:“清源是你师叔!你这没大没小连名带姓的叫他,象什么话?”
再看,小姑娘一头汗水,脸脏得如同花猫一样闯了进来,顿时头痛:“你你你,你这是又弄什么去了?”
周良穆共有二子,大儿与他最肖,治学文章都不错,却混了个小小的县令,一当就是二十多年,却打死都不愿挪窝,上官怜惜他是人才,想提拔他,他却一听提拔就要挂印,问他原因:“县令虽位卑,但亦为百里侯,可生一家,死一家,学生只有县令之才,不愿升任,只原平调。”好嘛,这位当县令还当上瘾了!
“我们在后山发现个老大的蜂窝,想着阿翁你想吃些甜口的东西,我就想在那蜂窝上割些蜜……二铁那家伙笨得要死,上去就是一竿子,若不是我跑得快,这会只怕已经被蜂子蛰成猪头了!”周昭歆得意道。
“……”
见周良穆哑口无言,这小姑娘调皮捣蛋,但初衷却是孝心,他又素来疼爱她,这叫他怎么说?
周昭歆对孟清源道:“你功夫高,快帮我把那蜂窝捅下来……”
看周昭歆还要招惹孟清源,周良穆气得嘴唇哆嗦:“你一个女孩家家,不好好在家学习女红,罢了罢了,你就是看些诗书也好啊!你看你这一脸脏成什么样子了?你已经十二岁了啊!明日就让马婆子给你说门亲事,把你嫁出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