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从地平线下绽放的光明正缓缓驱逐天穹上的黑色,塔克镇外面的联合军大营内也从沉睡中醒来,很快陷入一片拆营开拨的喧嚣
坦妮娅裸露的香肩上扛着近百斤的原木,踉踉跄跄的走向预定的木料堆放地。联合军的核心营地部分,即豺狼人诸部落的营地锤打绳锯之声不绝,留守营地的众多小地精在豺狼人工匠的指挥下拆卸着帐篷、拒马、木楼等东西,因为昨夜塔克镇的大火烧毁了许多房屋,联合军进驻后也免不了要暂时用帐篷渡日,而且修复房屋或新建他们的地窝子矮木房也需要原料——也许只有启明之神才知道,豺狼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聪明,智力本来只比轻度智障高出一点点的他们,竟然在战术布阵上懂得不同兵种之间协同配合,还在战略作出诱敌欺骗等的布局,尽管手法粗糙、默契不足,然而并非乱糟糟地一涌而上,乱打一气。这简直颠覆了伍芙尔族对豺狼人这种生物的传统认知。就在昨天,这些狗头家伙竟然有模有样地让数个地精部落拿着他们制作的攻城机械去攻打塔克镇。
自被俘的那一天,坦妮娅注意到联合军当中有一些全身裹进黑色斗篷里的萨法在各处走动,正是这些家伙指导着豺狼人的工匠如何完成那些机械,安排后勤和行军扎营等杂事,从地精们在篝火边吃饭闲聊中听来的流言,也似乎是这群看无法一睹真容的施法者将豺狼人战士训练得与伍芙尔士兵一样出色。对于这一项新发现,坦妮娅曾经细心打听了许多关于他们的消息,可惜未等她找到办法将这项重要信息告诉龟缩在塔克镇坚守的同胞,塔克镇便一夜沦陷。
联合军的袭击在半夜发起,当塔克镇燃起冲天大火时,俘虏营的许多姐妹都望着那个方向哭了。坦妮娅甚至可以想像到那面代表着伍芙尔与维希帝国的狼头旗从城头上不甘的缓缓飘落,在杀入城内的敌军的践踏下变成千疮百孔的破布。她们是骄傲到骨子里的神之后嗣,兽族贵裔,如今被一群低劣野兽组成的军队打败,不是东面那些拥有同等文明与武力的泰格族,也不是与她们有血海世仇的宿仇莱茵族,却同样将她们的骄傲与威严砸得粉碎,这比杀了她们还要让她们难受。
肩上的负担,两腿中间的肿痛,空空如也的肚子,无不在让坦妮娅步履蹒跚,走得宛如醉汉游街似的摇摇晃晃。出身于市民家庭,又因能断文识字而被玛茜亚收为侍从,过去从未干过伐木的工作,这半个月的磨练,令她的肩膀反复磨出了血泡,一层厚厚的老茧正在生成,但要在如此恶劣的身体状态下把又长又重的原木稳定在肩膀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脚下一不留神,被一块突出地面的小石头绊了一下,坦妮娅抱着肩上的原木扑倒在地上。
“偷懒,不许,起来!”
天旋地转之间,小地精尖锐的呵斥随即响起,紧接着是皮鞭破空的风声。坦妮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忍受即将到来的火辣辣的剧痛——这些日子里,被皮鞭抽打宛如家常便饭。
皮鞭抽打在洁白如霜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灿灿的痕迹,可坦妮娅感觉到的不是剧痛,而是被别人拥入怀中的感觉。她愕然回首,却看见刚才明明走在她前面的玛茜亚抱住她,用自己的脊背挡住了本应抽打在她身上的皮鞭。
“起来,偷懒,不许!”充当监工的小地精挥着皮鞭嚷嚷着,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仿佛是一个刚戴上王冠的国王。
玛茜亚点点头,在小地精的皮鞭再次落下前,连忙把坦妮亚拉起,捡起原木继续运往集中地。
坦妮娅咬着牙,加快了脚步,走到玛茜亚旁边,满怀感激地小声道谢:“谢谢您,大人。”
“不必在意,下次小心点。”玛茜亚温言一笑,扶了扶肩头上的原木,步伐稳当地朝前走去,好像她已经掌握了这种工作的技巧。
坦妮娅默然颌首,紧跟其后。玛茜娅与她不一样,这位她所效忠的骑士可是货真价实的贵族之后,为了生存亦为了日后能有机会复仇,忍辱负重地学会了这种被敌人皮鞭和刀剑逼出来的本事。那么一介平民身份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做不到?
正如她们被豺狼人俘虏的那一天,玛茜亚对她所说的那样:“要活下去,我们所有人得守望相助,只要保住性命,不愁以后没有让这些野兽还债的机会。”
其实不止是她们,所有被联合军俘虏的伍芙尔族都学会了一些过去不曾懂得的工作知识:从未接触过盔甲的农夫女孩学会如何保养豺狼人的铁铠,不曾踏进厨房半步的商人小姐变得能煮出一口不至于无法下咽的浓汤,甚至一直习惯于在床第之事由丈夫侍奉自己的成熟妇人,也渐渐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取悦男性。
豺狼人把她们带在身边看管起来,当作营妓和奴仆,除了随身的一些衣物,所有东西都被收走——不过她们大多已经衣衫褛褴,只能用碎布勉强掩体遮羞。所有身体赢弱和试图逃跑的人都被残忍诛杀,于是磐石镇沦陷后没过几天,伍芙尔族俘虏当中的男性变得没剩下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