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人,哪怕表面毕恭毕敬,可总会在心中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们有求于我】
叶青釉总会这么想。
哪怕受制于人,也能抓住自己的优势,进行利益交换。
她的瓷路一片坦途,以至于其他弊端都可以被遮蔽。
可那时候的她,尚且未知道,一旦有人不是为瓷而来。
那就到了自己溃不成军的时候。
怎么会有人不要瓷呢?
怎么会呢?
有些怕对方不懂,叶青釉捏紧双掌捧着的包裹,一字一顿道:
“我有银钱,我不会缺银钱。”
“我能烧出举世皆惊的瓷器,你只要拿着它们,往后一定可以......”
叶青釉顿住了。
她想说可以富甲一方,可越小公子这样的家世,原本哪怕不从官,想必也是富甲一方的。
她也想说可以从中取名取利,就如越大公子一样。
可原先听越家的意思,越小公子此人,更像是那种随遇而安到极点的——
‘能考上就考,不能考上就回家做个富家翁。’
其他呢?
其他,她也想不出来了。
越明礼被这样冷脸以待,一时间有些怯弱,不过他似乎不是为叶青釉的态度,而是为了那包裹里面的宝珠:
“叶小娘子,你莫要动气,我知道你有银钱,我只是......我只是.......”
他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复又喃喃道:
“我不要瓷,喜欢叶小娘子的瓷器是真的,可若说为了让你给我烧瓷,所以才来送礼,我也是万万做不出的。”
“我只是,只是为了叶小娘子能舒心一些,本就不求有回报......”
叶小娘子只有那么些爱好,哪怕是药石无医,取来喜欢之物,在叶小娘子身死之前开心,不是也很好吗?
为何一定要求得有个回报?
他来时就想好了,只要叶小娘子能开心,就已经绝对不枉费他四处去搜罗这些宝珠的辛苦。
可叶小娘子,为什么不喜欢呢?
床上床下,两人满心茫然。
叶青釉双唇开了又合,好半晌才在心中狠骂了一声,开口道:
“我没生气,刚刚只是有些吃惊......这些东西我收下了,多谢你。”
越明礼猛然抬起眼,双眸对上叶青釉的视线,像一只委屈到了极点的萨摩耶:
“叶小娘子...!!!”
怎么她个收礼的还没激动,送礼的反倒激动的要哭了!?
叶青釉手忙脚乱的放下小包裹,想要拍拍越明礼的头,可想到手已快到越小公子头顶,方才醒悟过来,这动作带着些睥睨的意味,脑子一抽,指尖一转,径直挠了挠越小公子的下巴。
越明礼:“!!!”
叶青釉:“........”
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动作怎么那么像......逗狗。
越明礼脸色一下涨红,被这动作一激,想要后撤,可奈何蹲跪在床前的时间太久,已然有些腿麻,后撤没成功,反倒是又摔回了原位,头磕在木制床沿边,发出好大一声“咚”!
越明礼:“!!!”
叶青釉:“........噗。”
这一下摔的着实有些重,越明礼连手上的油灯都差点儿没拿稳,他单手捂着头,吸气声响个不停,可到底记着是在哪里,纵使是脸上痛的变了色,也没大声喊出分毫。
叶青釉越发觉得像是再打量一个新奇之物,歪着脑袋看了半晌,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越明礼捂着脑袋抬头,看到的就是少女笑眼盈盈,斜坐帷幔的模样。
他慢慢放下手,眉眼弯弯,也是笑:
“不必相谢,叶小娘子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