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郭毅,在这样的局面下,也放弃了所有的妄想与侥幸,毕竟并州军的刀子都快架到苟军脖子上了,而苟政与那干将领们,没有一点妥协的可能。
在苟军上下,紧锣密鼓准备御敌的同时,作为主帅的苟政,心头却在这紧张的时刻,蹿起了猛虎......
来自并州张平的异动,固然令苟政神经紧绷,大感威胁,但在紧张之余,也让他窥得一线彻底收服河东士民、化茧成蝶的机会。
倘若能够击退乃至击溃并州来犯之师,粉碎其对河东郡的图谋,那样对苟政与苟军的好处,显然是难以估量的......
一个人抑或是一个势力,在发展壮大、走向成功的过程中,总是会碰到一些难关险阻的,受挫了,或许将陷入沉沦。
然一旦突破,便是康庄大道、未来可期,人生与事业也将踏上一个崭新的台阶,此时的苟政,就隐隐有将张平与并州军当作这个“关口”的意思。
......
夜下,还是在将军府堂中,那“晋商”马先再度被押上来,跪在苟政面前。数日的囚笼经历,让其人状态看起来十分不佳。
盯着此人,苟政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闻问,马先精神一振,抬眼望着灯光照耀下面色冷峻的苟政,立刻叩头道:“小人自然想活!”
“解盐可好?河东盐利可大?”苟政又问。
对此,马先苦笑,以一种实诚的语气道来:“若非为解盐之利,小人又怎敢冒险南来,又怎敢斗胆窥探明公军情!”
“若将并州盐市,尽付于你,汾水以北,尽由你去售卖解盐,如何?”苟政这么道。
闻言,马先两眼顿时瞪大,面上的惊讶怎么也敛不住,脱口而出:“明公切莫戏弄小人!”
但见苟政那严肃而认真的表情,走南闯北、刀尖舔血经历带来的心理素质,让马先冷静了下来。想了想,方拜道:“不知明公有何差遣?”
“你的确是个聪明人,否则那张平怎么遣你来刺我军情!”苟政脸上终于多了点其他表情。
“张平麾下的上党太守张和,已然率兵,进入平阳郡境内,距离河东也不远了!我放你北归,去张和军中见他,你可知应当如何禀告?”苟政说道。
闻问,马先只略一思索,便道:“我会说,明公深受士民拥戴,带甲数万,兵精粮足,安邑城池坚固,不易攻取,劝他罢兵......”
“错!大错特错!”听其言,苟政直接打断马先,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沉声道:“我来教你怎么说!你告诉那张和,我只是一草寇,河东士民饱受欺压,怨声载道,亟盼王师拯溺。安邑城高,但防御空虚,我兵不足万,将骄卒怠,纪律涣散。
并且,时下毫无防备,兵贵神速,正是南下攻取的好时机,万万不可错过......”
听苟政这么一番交待,马先愣了半晌,确认苟政不是说笑之后,方才道:“小人遵命!”
“放了他,赠他一匹快马!”
“谢明公!”
马先脚步快速地退去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待其身影消失在眼帘,苟政轻舒一口气,扭头看向丁良,道:“派人,秘密跟着此人,察其动向,然后给我先把张和军的动向盯死了!”
“诺!”
到了关键时候,苟政真正信任的,还是只有苟安与丁良了。此时苟安也在堂间,看着苟政,轻声问道:“主公,这等贼商,能够相信吗?”
“自然不值得信任!”苟政很坦然的说道:“但是,万一成功了呢?
子平,今夜再睡一个安稳觉吧,明日我军便起行北上,这安邑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其他人,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