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辨铁山、须弥去后金老巢两千里之说,并陈述东江有利牵制的战略地位:“且所驻须弥岛,即名西弥岛,一连有三山,周围广阔二百余里,中则云从山,前则西弥岛,再后真珠岛。
以陆程计,云从之离铁山有八十里;以水程计,铁山之云从近三十里。云从与西弥从大路去到义州,止一百六十里,铁山从小路去亦如之。义州与镇江相对,不过三四里,镇江至辽阳三百六十里,是铁山与西弥去奴寨,总之相距在五百里内。
今谓去奴二千余里,不知何臣作此诳言,以欺我皇上。去冬移驻云从,原为铁山树木已尽,无所樵采,移以就便,乃指为规避。又不知何人为异议,以诬此东江!
惟其去奴不远,所以知之极真,牵之极切,臣可不辨而自明。惟是令臣自审处一节,臣有熟策自信,足图结局,请为我呈上一一陈之。
夫兵事首论人心,次论地势,再次则算有一成,谋期万当,以之而始局,即以之而终局矣。
奴酋吞据辽阳,昔议三方布置,今止宁远东江耳。以人心论,宁远辽兵少而西兵多;东江以海外孤悬,无所趋避,尽用命之人心。
以地势论,宁远至山海关一线可通,诸凡饱械,易输易足;东江春俟冻开,直至清明节后方敢出海,及冬稍冻,前无粮草,后无援兵,便成绝地。
然宁远至辽、沈,俱系宽平坦道,无险要含藏,难以出奇攻袭,可守而不可战。东江山险,设疑出奇,可以制胜,水陆齐通,悉有为之地势。
人心与地势既已两得,其所以进剿恢复,终是东江事半而功倍也。
向来庙堂议论,以东江为牵制虚局,钱粮半饥半饱,军需若有若无。
奴不西去,不言牵制得力,奴一渡河,便言臣不牵制。
岂不念全辽不复,山海终危;奴贼不灭,终为国患。
臣于天启三年间,早已料之矣。窃恐东江移镇,即失地势,并惑人心,无论不能进剿,亦不能牵制,断断乎其不可者”。(《东江疏揭塘报节抄》卷5《天启六年五月二十四日具奏》)
看到毛文龙的奏疏,熹宗的旨意是“疏说地势人心极明,不必移驻”。
这样,天启六年春夏的这场移镇风波就以毛文龙仍然留镇东江而告终。
这次移镇之所以没能如愿,其中主要的原因是明廷对于是否移镇并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有人主张移镇旅顺,有人主张移镇盖州套,有人反对移镇,而当时举足轻重的袁崇焕则认为听毛文龙自择近地移镇,在这种情况下,移镇之事本来就很难坚决执行。
如朝鲜人所说“毛帅移镇之事业奉圣旨,而诸臣论议,尚多异同,不无中寝之虑”“窃详袁抚台咨中之语,都督移镇之事,似是完定,而天朝不曾明定所移之处,只令毛将自择便宜,可想天朝亦有难处之势,不免作此含糊语也”
再加上鞍山之役被包括袁崇焕在内的一些人认为是牵制之功,因而明廷认为毛文龙仍然可以对后金有所牵制,只是因为接济不及时使之有所牵掣。
朝廷令毛文龙自己审处,毛文龙认为东江的地理位置可以出奇制胜,明确反对移镇,这样移镇之议暂时消停。
客观地说,不主张移镇的说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在丁卯之役朝鲜受挟之前,东江军镇就其地理位置来说,虽有接济困难的问题,但具有袭扰后金后方、与正面战场相策应、确保朝鲜贡道、招揽辽民等战略地位,因为不能牵制后金便欲移镇搬迁是因噎废食。
主张移镇者是希望东江能与关宁离得更近,更好地协同指挥,呼应支援,与正面战场犄角作战,但一移镇势必放弃东江镇本来能起到的一些作用,而且移镇至何地又是头疼的问题,因为旅顺虽是交通要道但地狭不能多驻军,盖州套离敌太近难防敌人突袭,不管移镇到其中哪一个,都存在一些新的问题,而大规模的迁徙军民又与安土重迁的民心相违背,东江的辽民也不赞成移镇。
这样,移镇本身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复杂问题。正如当时任职淮营都司的周文郁在上阁部揭帖中所说:“今当事上台欲议撤铁山之师者,无非为转运难达、监制未便、查核难施而已。
职愚不知忌讳,以为此特利害之小者耳。若形胜之要害、脉络之通塞、官民之利赞、彼已之情形,兵机胜算,难以缕悉,职谨计驻师铁山,其利有五,移师动众,其不便亦有五,请得条数而陈之。
铁山之路,渡鸭绿从镇江北至宽奠,出小佃子,过夹山关,越牛毛岭,不及五百里。即捣奴老寨,西由汤站、凤凰堡、草河口、甜水站,仅三百余里,即至辽阳。
是铁山者收辽之便道,而灭奴之捷径也。
我进攻则奴两受敌,我保聚则奴多设备。可见关门者备人者也,铁山者使人备我者也。铁山不撤,控地利以扼奴后,其便一。
朝鲜虽弱,亦我一藩篱也,协我未足以制奴,叛我遂足以资敌,鲜之不可弃也明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