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的剥离,一排一排矮下去,除非盾阵的最后一排倒下,这场杀戮是不会结束的。
这样的世道就是如此,既然打不过,结局便是注定聊。
兵丁们的嘶喊声混杂一起,分不清是哭是吼,仲室绍拙耳边一片轰鸣,神志却恍惚起来,往事一幕一幕从心头掠过。刚刚遇上了明主,壮志将酬又落到现在这般绝境,明明一身本事,这一辈子却混的窝窝囊囊。
这个世道,真是让人活够了!
两军对垒,哪容他胡思乱想,一个分神,胸前便中了一槊,但就算他全神贯注,这毙命一击或许也是必然的吧。
横倒在地,望着身前的厌旗,白底血字,厌字张牙舞爪,仲室绍拙忽然明白了司马白为何要给这支队伍冠名为厌,他也早已厌怒了这个世道吧。
可惜呀仲室邵拙苦笑一叹,主公将这浑浊世道打破的那一,自己是看不到了!
裴山眼见仲室邵拙的将旗倒下,心头一疼,便又沉下脸指挥盾阵。
盾阵空散了一半不止,撑到现在没有投降的已是邀之幸,炼狱的血腥唤起了他们隐藏心底的凶悍,汉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死便死吧,死也要溅羯狗一身血!
民丁们的顽强不仅朝出了他的预料,也超出了羯饶预料,羯人不耐烦之下,已经开始大举增兵了。本就强弱分明,这下子更没悬念了,裴山也没什么好指挥的了,以命换命罢了。十命换一命,或者二十命换一命,扛到无命可换时,也就结束了。
“开城门,全军出城。”
桓宣已经重新披挂了,最后一丝骨气告诉他,与其赖活城中,倒不如死个慷慨。他们原该早早赴死的,却死皮赖脸逃回江东,现在去陪恩人一道上路,反而是一种解脱。
谢安没有阻拦,他一人立在城头,抱着厌旗,注视着开出城门的四千西军,心头一片沉静。
打!死了也要打!
管他什么韬略机谋,就得让羯狗看看汉饶血性,有血有性,这才是大局!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
“为王前驱,唯死而已!”
这八字军号,似乎有着神力,能将汉饶血气从骨头中压榨出来。行将全军覆没的厌军上下,连带着西军,渐渐都响应起来,一同吼起了厌军的冲阵军号。
“为王前驱,唯死而已!”
为王前驱
唯死而已
吼生竟渐渐有了回音,可四下旷野,又非山谷,哪里来的回音?
站在城头的谢安最先明白过来,这不是回音,这军号是前方传来的。
尘土嚣扬,厌旗跋扈,一支铁骑从北而来。
沉稳如谢安也已洒下热泪,回来了,竟然回来了!
司马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