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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了!”一个声音嘶声说,同时温被人从一个黑暗中看不见的出入口提了出去。他大叫着挣扎起来,直到他意识到是抓住他的人是简科。他们来到了一个木地板的黑屋子里。也不算是全黑,门缝底下有一丝纤细的光线。温缓了一下,眼前是琳琅满目的剧场行头,堆得满满当当。面具、艳丽的戏服、戏台的背景板和各种各样的道具,摆了好几个架子。
费恩头上套着一个假的马头,大笑着在房间里踢正步。凯茨戴着一顶金色的王冠,周围镶着假的宝石,中心有一块红色的石头。简科拿着一把木剑乱挥,剑刃上涂着银色的颜料。
温笑了,尼克也从铁管里爬了出来。他有些头晕,说不上是因为烟气还是兴奋。
“干得不错,费恩。”尼克拍拍身上的尘土,咳出一块灰痰。
费恩有些不习惯尼克的称赞。他甩掉马头,尴尬地笑了。费恩刚要开口,却听到鼓声和管乐一齐传来。
“要开始了。”凯茨说。
巴蓓特大剧场里面的装饰与外面相比不遑多让。主厅装饰着彩带,包厢镀着金箔。天花板的拱顶上是画着震撼人心的风景:摇曳的丛林、绵延的山峦和蓝得让人心痛的湖泊。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从拱顶上垂下,星座形状的光芒徐徐转动,整个大厅摇曳生辉。
大厅里塞着几百号人,有穿着入时的寻欢人士,还有除掉了大衣、也扔掉了拘谨的舞者。乐队在大厅一侧的半高台上,全神贯注地演奏着躁动的音乐,让人血液上涌,忍不住跟着跺脚。乐声非常有煽动力,凯茨拉着大笑的温跳进舞池。换做其他地方,五个地沟小孩的出现一定会激起人群的反应,但在这儿,挤在飞旋的舞者和歌手当中,他们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他们的身姿出奇地灵活,因为这些小孩儿能在一个心跳的功夫里挣脱皮城守卫的铁腕。费恩像个疯子一样,一边跺脚一边摆手,完全合不到拍子上。简科则是飞速甩头,彻底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尼克踏着眼花缭乱的舞步,流畅地左右摇摆,时不时停下来跟漂亮姑娘打情骂俏。温跳着波浪舞,与凯茨一起在舞池里穿梭旋转,纵情享受着欢乐。
音乐喧腾得紧,两人根本说不了话。
他不在乎。
炼金灯的光芒打在吊灯上,渲染出一道彩虹,随即散作了无数菱形的璀璨极光。温举起双手,仿佛要将光影握进掌心。凯茨环抱着他的脖子,也向高空伸出手去。他闻到了她身上的肥皂和汗水,还有发梢的香气和身体的炙热。他希望这一刻永远不会过去。
但它会的。
一只肥厚的手掌按住了温的肩膀。他突然意识到,那一刻已经永远地消散了,一股巨大的失落顿时冲上他的心头。他想要咒骂,话已到了嘴边却又硬压住了——因为那个气罐门卫正俯视着他。
“我不是叫你们滚回地沟里去吗?”
温瞟了一眼凯茨,看到她的胸脯正因为兴奋而微微起伏。她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问她,但她伸出的手已经作出了回答。
温与凯茨十指紧握,大喊一声:“跑!”
他像泥鳅似地甩掉了气罐的大手,拉着凯茨箭一般地冲进了舞池中心。凯茨野性十足地尖叫着,两人在舞者之间左挪右闪,就像是在地沟里玩躲钩钩一样。他们拉着手一路狂奔,气罐在后面鲁莽地撞开人群,紧追不舍。但是凯茨和温两人打从知道走路起,就开始在祖安的街巷里跑跳了。他们跑赢过守卫、炼金无赖、地痞恶棍等等等等。
一个胖门卫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听到气罐的怒吼甚至盖过了音乐,就好像他在配唱一样。两人有意引着他,穿过正在旋转跳跃的艺人们。凯茨一直紧紧扣住他的手。温抑制不住地大笑着,就算气罐越来越近也无所谓。然后,正当气罐马上就要摸到温的肩膀时,费恩斜刺里一记肘击,正中他的面庞。气罐栽倒在舞池里。
他们把气罐留在地上杀猪一样打滚。温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醉人的兴奋。他每一下舞动、每一步踏出都恰好应和着音乐的节拍。每一段渐进的副歌都像是专门为此刻而作的。他们失心疯似的狂笑着,在迷乱的灯光和乐声中心手相连,从未想过他们有朝一日能够如此亲近。
音乐戛然而止。灿烂的灯光也随之熄灭,只剩下一盏炼金喷灯聚射着舞台。突然静止的舞者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轻叹——舞台中心缓缓升起了一位女士。这是魔法还是舞台效果?温不知道,也不在乎。这是多么卓绝的登场呀。
“埃乐蒂妈妈。”凯茨说。
温当然知道是她,但他仍然没法把眼前的女神和希望屋里那个严厉的中年妇女联系起来。她的长发梳成了一簇繁复精美的发辫,间杂着珍珠母和翠玉,宛如初生的星辰一般。她穿着一条泛光的绿色长裙,裙身绵延着成片的皱褶,像是银光闪闪的蛛丝织成的。
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埃乐蒂妈妈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