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二回 迟日江山丽,知己夜来香(下)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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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等人趴在距小亭一里外的泥泞中,夜雨浇澈,将每一人都淋的湿透。他自中夜时分调兵出城,到此时已有一个多时辰。这一个时辰里,一众下属引弓备弩、抹箭喂毒,只等李儒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将乱尘与甄宓二人射成刺猬。但李儒却如石人一般,在那泥淖中一动不动,只是远远的瞧着二人。他在等,他亦在犹豫——这曹乱尘当真该不该杀?能不能杀?我欲成大业,那吕布处处与我掣肘,他武功当世无双无对,帐下又有张辽高顺二名智勇兼备之将,已颇令我头疼。这曹乱尘武功更为高绝,若放他入长安城,吕布得了他这个同门强援,我于朝堂上、军野中,如何对付?……但此子侠肝义胆,那董卓颇是赏识他,我若杀了他,董卓会不会恼羞成怒,与我翻脸?眼下那鬼脸怪人同在,此人武功亦是绝高,在董卓堳邬的千军万马中二人都是逃了。我今日虽是有备而来,可要是想杀了他们,怕也非是易事,纵使能成,这些年我积蓄的精干之才怕要折了十之八九。倭人虎伺在侧,虽是言讲与我共杀乱尘,却只派了些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卑弥呼国主、难升米国师、还有那个司马小鬼到现在一个也没现身,真以为我李儒是好欺瞒的脓包,欲叫我与乱尘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坐享渔人之利么?

忽听得耳后沙沙轻响,有人已移至身边,只听那人压低着声音,道:“李博士,今夜我们大举用兵,为何久不动手?”李儒听他这汉语讲的并不官正,猜是那倭人到了,他扭头一看,果然是那邪马台国师难升米。他见那国主卑弥呼与司马公子并未同来,心中更有了计较。但眼下长安诸事自己尚需与倭人借力,面子的上事情总要做的,便呵呵一笑,故作犹豫道:“不瞒国师,这曹乱尘雅量弘博、思心通远,世人多誉之,我在堳邬时对他气节亦是心折,端的是个人间奇男子。我若杀他,恐遭万民之口诛。况且,他孤心情爱,并不过问世俗事,他既是与我无碍,我何必杀他结怨?”

难升米心道:“这李儒天资凶谲,舞智御人、难有抵者,他向来处事决断,怎的今日婆婆妈妈,竟似个娘们一般?”他心中想法不足为外人所道,便笑着劝道:“古语有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使君怀超世之才、拥竞天之力,当学秦孝公以虎狼势吞天下,何必拘于这等小节小义?”

李儒心中冷笑:“你这倭人,竟援引《淮南子》中的典故,以侵吞天下诸侯的秦孝公誉我,看来今日是要杀定了曹乱尘。我李儒何等人也?岂是那市井匹夫,受你一两句吹捧,便不知南北?我要杀乱尘,是忧他相助吕布、与我麻烦。可他却与你们国主有救命之恩、复辟之谊,你们不思图报便也罢了,竟是如此迫切的欲置他于死地,究竟所为何事?……好,容我再试你一试。”只见他双眉紧皱,故作忧状,道:“国师休要夸捧在下,李儒受之有愧……我仔细想来,那曹乱尘乃吕布同门、曹操胞弟,与徐州刺史陶谦又有救儿之功,那袁绍、公孙瓒、刘虞等实力军豪对他亦有不浅的交情,再加上董卓许他魏候之位,实是对他青眼有加,我们今日若是杀了他,近乎是与天下群雄为敌,此子一人,与我与你家国主所图的天下大事孰轻孰重?今日一事,乃是我一时缺了计较,现在想来颇觉得不妥,不妨咱们今日趁神不知鬼不觉时暂且收了兵马,日后再从长计较?”

难升米陡闻李儒要临阵退兵,心想国主明令欲置乱尘于死地,眼下夜黑风高、凉亭中的二人又无戒备,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可容他逃了?急忙道:“肉置砧板,岂有撤刀之理?这曹乱尘虽有奇才,但为人奋角桀骜、目无君纲,空有蛮武,当年我家国主等有意招揽、欲授他于高官厚爵,没想他非但不识抬举,更是处处冷言冷语、与我家国主为难,前些日子,更是明目张胆的伙同这鬼脸怪人杀我十二长侍、屠我百千死士。此等忘恩负义、桀骜难驯的凶徒,倘若不除,由着他性子在长安城中乱来,恐坏了使君举国立朝的大事。”他见李儒面色稍缓,又添油加醋道:“如使君方才所言,董卓对此子颇为器重,若是容他进了长安城,要再杀他可是千难万难了。今日我等领兵出城,吕布、董卓尚且不知,那天下诸侯又怎会知晓?咱们眼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二人杀了,再将他们乱刀剁成肉泥喂了野狗,岂不只是你知、我知、旁人不知的小事?”

李儒听他理由说的甚是牵强,心想倭人要杀乱尘怕是更有结怨之事,但难升米这老贼秃嘴可真紧的很,竟是试探不出,便仍是佯意为难,道:“国师所言有理。只是这二人武艺高强,世所共知。那董卓堳邬无数的精兵强将,都能容他们二人逃了,我们眼下如何能有必胜之机?国师与此子早就结识,该是见识过他的武功,这小子倘若发起狂来,你我帐下可是无人是他一招之敌。不是李某贪生怕死,只是我等有大事要做,与这小子犯浑,可是大大的不智了。”

难升米恍然大悟,心道:“你说了半天,我以为是想的是何事,原来还是你贪生怕死,生怕杀狗不成反被狗咬。汉人皆言你李儒阴险如崖阱、深阻竟叵测,我原也当你是个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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