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醒了，暮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情不自禁拉起他的手，关切道：“你还好吧？”

夜黎愣神了一会儿，凝视着她的脸，看着她眼眶微红、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蓦地“咯噔”一下。

他抽出了自己手，厉色道：“湘湘，我不需要你怜悯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暮湘缄默了许久，垂眸苦笑，她指尖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玉玦，幽幽道：“可我不是怜悯你，只是看到你那般……我会心痛。”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话，暮湘心中莫名感到惶恐，一种难以言喻的、庞大的恐惧油然而生，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自在的站起身来，道：“你应该无碍了，这里闷得慌，我出去走走。”

“湘湘。”夜黎轻轻唤道。

“怎么了？”

夜黎长叹一声，“对不住，方才不该对你发脾气。醒来看到你时，我心里满是欢喜，你可知……”

还未待他说完，暮湘就打断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夜黎没有制止，他呆呆愣在那里，面上的神情五味杂陈。

外面依旧夜色漫漫，黑夜的风微微发凉，拂面满满的凉意，她漫无目的走着，方才心中漫延着种种不可控的情绪，实在是有些失态。

她双手合十，念着和尚楼主常念的禅语：“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荒原般的心灵深处，似是开出了一朵花。

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魔后寐姜的昭阳殿，寐姜在天界时便有昭阳姬的尊号，这殿名便是取自她原本的尊号。

想起不久前寐姜曾言可以来她的宫殿，如今夜已深，她也委实困顿了，不如便在这里借宿一晚吧。

许是寐姜有过吩咐，信步走入寐姜的昭阳殿，一众宫人竟无人阻拦她。她寻思着寐姜应已入睡了，这时候去打扰委实不好再者，寐姜并不是拘泥于礼节之人，她借宿，找个宫人要一间房间即可，明日再去跟寐姜阐述原委。

顺便……问问寐姜，夜黎生来就身负诅咒究竟是何故。

这时，耳边传来了女子的呻吟之声。

“夜殊……夜殊，我的心……好痛……好痛……”寐姜的声音断断续续，似是极为痛苦。

“没事的，睡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俨然是魔皇夜殊的声音，那声音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冽，隐隐含着几分温柔的爱怜。

暮湘的脸不由发烫，虽是无意，可这……这般窥探他人房中之乐，总是……有点说不过去。

她方转身，便又听到寐姜急促的声音：“夜殊，夜殊……我的心……好痛……救救我……救救……”

寐姜的声音几乎在颤抖，那话语中含着揪心的苦楚与沉重的疼痛，让暮湘想起以往自己头痛欲裂之时的场景。她立即推翻了之前的荒谬想法，这般痛不欲生的、几乎是在求救的呼喊，不是在享受闺房之乐，而是身体真的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