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承祖的第一反应,是风紧扯呼。
毕竟是水上飞的海盗,在陆地上碰上骑兵,很难占到便宜。
更何况地面颤抖宛如地震,蹄声隆隆,来的骑兵起码一两百骑,扬起的烟尘如戈壁飓风,劈头盖脸。
但反应还是有点慢了,由于没有放出岗哨,没有早些发现地平线上的烟尘。直到众人感觉到地面颤动才忙派人上高台查看,方知有骑兵靠近,等到汪承祖慌慌张张的带人跑到永宁堡门口,迎面几个彪悍的马影已经到了百余步开外的地方。
“呔!那几个汉军,快些准备吃食饮水,我等要在此歇脚养马!”
策马扬鞭的骑士远远地瞧见有人影在堡口晃动,想当然的以为是守堡汉军出来了,于是大声吆喝起来,音调里带着高高在上的跋扈。
汪承祖眼见此刻再出去等于给人家塞马蹄,于是脑袋一转,又缩了回去。
“关门!”
他急切间只能先想到这个法子,永宁堡就这么大,外面的骑兵一进来就会发现不对劲,刚刚被自己抹了脖子的真正汉军还躺在地上冒血花呢。
但堡门厚达成人一个巴掌那么宽,关闭开启需要两个壮汉一起发力才推得动,还没等这群海盗忙慌慌的去推,第一匹马已经闯进来了。
那马嘶溜溜的一阵叫,高大雄壮,毛色光滑,鬃毛亮如华丽的缎子,有力的铁掌踏在地上啪啪有声,进门时犹如一阵狂风吹过,眨眼间就到了院子里,尾巴一旋,就绕着院子转了个圈。
满地的尸体,就在马蹄底下践踏着,铁掌踩在尸体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马上的骑兵显然吃了一惊,他起初远远看到汉军把脑袋在门口探来探去,却不肯出来迎接,无礼至极,心中已经不忿,恼怒之下加了一鞭,赶在汪承祖关门之前就闯了进来,却没有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幕。
“你们是什么人?!”骑兵探手去摸挂在马背上的刀:“地上死的是谁?”
“老子是你大爷爷!”汪承祖毫不迟疑的摸出身上的短铳,抬手就是一枪。
人和马之间相距十步,在这个距离上,短铳命中率很高。
枪响人落,有心算无心,铅子击中了骑兵的面部,打在他的鼻子和嘴巴之间,一股血箭飚出,人就仰天栽倒。
枪声如一个信号,永宁堡内外的人都听到了。
汪承祖的手下使出了吃奶的劲,把几百斤重的大门费劲的推拢,最后“砰”的一声,紧紧闭合。
有力大者抱着那根倚在门洞里的粗大门闩,啪地落了栓,门刚关好,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撞了上来,好在大门厚实,只是抖了几下,抖落几两土。
大门一关,内外就间隔开来。
“这他妈是什么人?真横!”喘息未定,有人好奇的去拖被短铳打死的骑兵,揭去他的皮帽子。
那人的脸已经烂得不像样了,短铳的铅子杀伤力不小,连他老妈都认不出人了,不过后脑却是完整的,光秃秃的脑袋上,那根细小无力的辫子特别醒目。
“是建州奴!”汪承祖额头上汗都下来了,之前寻寻觅觅的找建州奴,没想到真来了,还来这么多,这真是出门打猎,本想找头兔子,却碰上了老虎。
再一细看,这个建州兵身上穿的铁叶棉甲,颜色全蓝,看成色很不错,是上好棉甲,内外两层压死的棉絮之间垫着厚铁片,这种即轻便又不易穿透,若是刚才短铳打在棉甲上面,大概率还不能一击弄死他。
“上城墙去!”汪承祖心想糟糕,暗暗叫苦,几步奔上永宁堡的墙头。
居高望远,只见外面络绎不绝的骑手纷至迭来,起码一两百骑聚在堡门正面,隔着那座还没来得及拉起来的吊桥冲自己这边指指点点。
全是蓝色的棉甲,一眼望去,像一片蓝色的海。
汪承祖竖起手指头,粗略地数了数,数到一百五十往上的时候,才将城下聚集的骑马战兵数完,心中那份惊骇如碰上了十级巨浪,跳个不停。
好在远处烟尘渐渐消散,没有新的骑兵出现在视野里,围在堡门外面的这些凶神,大概就是能见到的所有后金骑兵了。
“完了,竟然真有这么多骑兵突然过来,难道那些汉军说的是真的?”汪承祖叫苦不迭,愁容满面,双眉紧紧的锁在了一起:“建州鞑子真的要大举攻击旅顺,我们不早不晚的进入这土堡里,正好挡了他们的路?若是如此,那就太倒霉了!”
永宁堡地形开阔,前后左右都是平地,要在几百步开外的地方才有树林子,而遥远的海岸,还在七里地之外,要是开门逃走,只怕还没进林子就会被建州骑兵追上一一砍死。
出去,是不行了。
汪承祖想出去,外面的人却想进去。
“出了什么事?”正蓝旗牛录额真拜思哈位置靠后,并没有看到前头斥候骑兵被关进永宁堡的一幕,赶上来时看到前锋的人都聚在永宁堡外发呆,这样没有纪律的样子不禁令他大怒:“为什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