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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住将官”熊文灿为难了:“军政两条线,按规矩,应该行文福建行都指挥使,由他们上报南京五军都督府,都督府派人来调查,确认无疑了才能拿人,本官不能直接扣人,万一激起军变,可不得了。”
“是么?原来熊大人这么守规矩。”叶成敏讥讽的冷笑道:“那你行文了吗?”
“正在行文、正在行文。”熊文灿搓手。
“不用这么麻烦,不就是南京五军都督府吗?我令人专程跑一趟便是。”叶成昌抬手道,仿佛正在说一件举手之劳:“南京守备勋爵抚宁侯朱国弼我熟,去年过年我还去他府上拜过年,想必这件事他会卖个面子。”
“叶先生面子大,抚宁侯一定会卖这个面子的,只是”熊文灿突然淡定下来,大概觉得叶家两个大佬油盐不进,自己装孙子说了这么多,还倨傲如此,于是一屁股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把桌上的一封塘报朝前一推:“这是今天早上的塘报,新鲜得很,估计抚宁侯也应该看到了,不知他看了之后,还会不会卖这个面子。两位先生也可以看一看。”
叶成敏和叶成昌同时把目光转移到那份大红色的塘报上去,眉头一齐皱起,叶成昌不悦道:“塘报上写了什么?”
“登莱兵变,前两天的事。”熊文灿言简意赅的说道:“辽东事急,朝廷令登莱巡抚孙元化火速派兵增援,海路起飓风,舟船不能行,只能走陆路,结果增援的兵马在山东起了兵变,现在整个登莱都反了。”
叶家兄弟没有去拿塘报,只是哼声道:“登莱兵变,关我福建何事?”
“有关系,有关系,登莱兵变,正是因为军队与地方大族起了冲突,说起来很巧,那个大族,正是两位先生的令尊叶大人的门生,王象春。”
“王象春?哪个王象春?”两个叶先生吃了一惊,一齐把目光移向本来看都不看一眼的塘报,
“还有哪个?做过南京吏部考功郎的王象春呐。”熊文灿道:“说起来是小事,无非登莱军路过济南乡间,士卒抓了王象春家一只鸡烤了吃,王象春就把那士卒暴打一顿,穿箭游街,唔,跟大田发生的事情差不多,然后就兵变了。”
“”叶家两兄弟对视一眼,叶成敏沉吟不动,叶成昌抓过塘报,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熊文灿观察着两人的表情,继续说道:“这场兵变闹得可大,叛军正在围攻登州,全山东都乱了,就因为一只鸡,闹出这么大的事,真是匪夷所思。”
“熊大人,这是两回事。”叶成敏把如意在掌心一拍,抬头道:“福建不是山东,夷州军也不是登莱军,这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我不管你怎么处理,杀人凶手必须伏法!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莫非这事还能这么算了不成?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事若是巡抚衙门处理不下来,我就去南京,南京若是处理不下来,我就上京告御状!我就不信了,我爹才过世不到五年,叶家就会任人踩踏!”
说罢,他将大袖一拂,愤然就朝门外走,熊文灿忙起身“哎呀哎呀、有话慢慢说嘛”的挽留,看完了塘报的叶成昌从熊文灿身边擦身而过,丢下一句话:“我叶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福建就像我家庭院一般,夷州军不过一帮蛮夷,劝大人擦亮眼睛,看看清楚,究竟该帮哪一边!”
两人旁若无人,甩着袖子真的走了,熊文灿跟着走了几步,就站定了虚喊留步,等两人走远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从焦急,变成了不屑。
“哼,两个二世祖,莫非还以为我真的怕你们?”他哼哼着,学着叶成敏的样子把袖袍甩了甩:“若不是你爹,我才懒得理你们!”
扭头走了两步,熊文灿又回头望望,确认叶家兄弟真的走了,才放心大胆的走向回廊,来到隔壁的书房门口。
一个跟随他多年、几乎是看着熊文灿长大的老管家站在这里,书房门紧闭。
不消熊文灿说话,老管家就沉声低语:“东西送来了,在书房里面,我亲自在这里看着,没人进去。何大人在后面的花厅等老爷。”
熊文灿点点头,推开书房的门,闪身而入,旋即把门关上,老管家在外面守着。
书房里面,跟平时别无二致,唯一的差别,是屋子正中间,摆着几个突兀的大木箱子。
箱子有些类似寻常人家的衣箱,大的出奇,一个就能藏进一个成年人进去那种。
正中的一个箱子上,摆着一张纸,写了字,熊文灿走过去拿起来看,发现写的是“相互扶持,聊表寸心”。
他哼了一声,把纸条随手放进袖袋里,伸手去揭箱盖,手刚伸出去,就察觉有金色的光从盖子缝隙间透出来。
熊文灿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双目放光,屏住呼吸,扭开上面的锁扣,把箱盖猛然一掀。
黄白色的光,瞬间闪亮整间屋子,明晃晃的,几乎连窗纸上透进来的阳光都失去了颜色,光芒璀璨,是足色的黄金。
满满一箱